文/书虫
欧阳兰兰一行人敬完酒,我们这一桌落座。许远方小声问我想吃什么菜,他给我加菜。我给许远方示意后,许远方不停地给我加菜。关于这桌人,许远方几乎都不认识。除了刚才敬酒,许远方一直未曾开口讲话。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诡异,周围有说有笑的欢快氛围显得极其突兀。我吃了点东西,找了个去卫生间的借口出去透透气。许远方却跟了出来。
我们坐在安静的休息区,这里布满绿植,生机盎然,空气清新自然,内心的感觉完全和刚才不一样。许远方叫来服务员倒了两杯柠檬水,服务员走了以后,说:“怎么出来了?”
“我吃饱喝足了,你怎么跟着出来了。”
“你真的认为这只是一顿饭?”
“不是吗?”我笑着,说话的语气没有任何激起任何涟漪。
“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许远方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我不看许远方,只是望着前方不远处的两个人,他们两个有说有笑,也是一男一女,不过年纪比我和许远方年长,头发花白,两个外国人。我竖着耳朵想要听清他们说的什么,无奈我的英语听力从未及格。我一句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许远方顺着我注视的方向背过身向后望去。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一对夫妇。许远方回过身说:“你看什么这么认真?”我一丝不苟的望着他们,说:“你猜他们说的是什么?”许远方说:“他们说话生意那么小,怎么能听到。再说,趴着耳朵偷听别人讲话不礼貌。”
“可是,看见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我特别想知道他们聊什么,特别想分享他们的快乐。”
“这有什么难的?”许远方说完就要站起来。
我急忙拉住许远方的手腕,说:“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才会那么高兴吗,我去问问他们。”
“人家肯定以为你疯了。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会是什么结果。”许远方说着掰开我的手指,说:“等我的好消息。”
我看见许远方和那对夫妇有说有笑,心里在怀疑许远方用什么语言和他们沟通交流。那位老先生从一束花里拿出一朵红色玫瑰交到许远方手里,不知道他们又说了些什么,许远方拿着红色玫瑰微笑着朝我走来。
许远方走到我面前,单腿跪地,拿着一束玫瑰,说:“晓月,我爱你。”我看着那对外国友人夫妇正笑着看向我们,我急忙拉他起来,说:“快起来,让别人看到多不好意思。”许远方笑着站起来,说:“送给你,我的太太。第一次听到许远方叫我太太,这么洋气的词用在我身上 ,我总觉得在做梦,即使不是做梦,也像做梦。
许远方坐到座位上,我忍不住扭头笑了。许远方说:“许太太,你笑什么?玫瑰花不好看吗?”我强忍着,还是没有忍住,扑哧一下低头笑了。许远方也跟着笑了,说:“一朵玫瑰花至于吗?至于笑成这样吗?”我强忍着笑,说:“你刚才说什么?”许远方回忆地样子说:“玫瑰花不好看吗?”我摇摇头,说:“不是这句,再往前一句。”许远方认真想了想,试探性地问:“许太太,你笑什么?你说的不会是这句吧?”我笑着点了点头。
“这句话有问题吗?”许远方微笑着问。
“许太太,听你这样一说,我第一次觉得这个词这么时髦,这么亲切。”许远方听完低头一笑,说:“我还以为我说错了,让你嘲笑我半天。”
我看许远方说话的样子,再一次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发现你这个人的笑点特别低,不是笑话都笑成这样,要是真正的笑话,我好奇你能笑成什么样子。”
“不行了,笑的我肚子疼。”我急忙摆摆手不让许远方继续说下去。
“别笑了,我给你说正经的。”我本来不笑,一看见许远方不说笑的样子又没忍住,笑了起来。许远方很是无语,说:“你要是再笑,我就亲你了。”
“不-笑-了。”我笑的把一句话都说的断断续续。
“你再笑,我就真的亲你了。”
我不能见许远方这个样子,一见就忍不住想笑。我把脸转过去,说:“你说吧。我听着呢。这次保证不笑。”我突然发现我和许远方就像两个喜剧演员,我一见他就笑场。
许远方说:“你再笑,我就给你买一坛老坛酸醋,让你喝一坛陈醋。”这下了不得了,我笑的差点喘气,笑的肚子里的肠子缠成一团,怎么也分不出个先后顺序,岔了个气。我的眼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笑的飞了出来。
许远方忍无可忍,“噌”的站起来离开。我没来得及叫他坐下来,也没来得及问他去干什么。没过多久,许远方又回来了。我闻到一股醋味,味道还很好闻,我的哈喇子差点流出来。我这个人不吃辣不吃麻,最爱吃酸和甜。尤其是醋酸,只要我闻到一点点醋酸,我的口水就忍不住。我妈说我一点都不像山东人,反而像山西关中人,从小在醋坛子里长大。
我真的没想到许远方竟然抱着一大坛醋来到我面前,豪气冲天地说:“服务员,拿个大碗过来。”我看了一眼许远方,问:“你从哪儿拿的。”许远方说:“这你别问了。”我笑的整张脸又酸又胀,脸上的肌肉恐怕早扭成一团,变的面目可憎,面目全非,不忍直视。
我看这许远方一本正经的样子,想把笑憋回去,还是没憋住。许远方笑着说:“笑,继续笑,我就不信一会儿你还笑。现在你还有机会,等服务员拿来大碗,就算你哭也要给我笑出来。”我笑着说:“谁怕谁,谁怕谁是孙子,谁要是眨一下眼睛,说一个不,谁就是乌龟王八。”
坐在不远处的那对外国夫妇也朝我们看来,像是在看热闹,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我和许远方的对话。如果他们能听懂对话,我就让他们给评评理,到底谁对谁错。
我心里想:“小样儿,我喝酒可能比不过你,但是喝醋,我就不信比不过你。”我一口气能喝半瓶醋。我听说有人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可能没听人说从小在醋坛子里长大。可我就是后者。
服务员拿来一个大碗,大碗有一个男人巴掌那么大,一看就是喝面条用的大碗,特别深,碗口特别大,像兰州拉面用的那种类型的瓷碗。服务员要走,我说:“麻烦您再拿一个。”许远方以为我要用两个大碗,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说:“张晓月,你疯了!”
“就算我疯了,也是你把我逼疯的。”我在心里默念,却用鄙视的眼光看了他一眼。
服务员拿来一个同样大小的瓷碗,对我说:“您还需要什么吗?”“谢谢,不用了。一会儿你看我们谁先倒下,你就赶紧拨打120急救电话。”服务员刚想说话,我说:“你去忙吧。”许远方疑惑地看着我,我掀开醋坛盖子,倒了两大碗,一碗推许远方面前,一碗放在我自己面前。我笑着说:“既然你开了这个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喝一碗,你也喝一碗。”没等许远方说话,我端起大碗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我擦了擦嘴,说:“该你喝了。”许远方的笑容凝结成一团,像天上一团白云阴晴不定,说是笑也不是笑,说是哭也不是哭,反正脸色很难看。他说:“来真的?”我点了点头,说:“我什么时候来的不是真的?”许远方看着眼前的一碗醋,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听人说陈醋能治人笑,为了不让你没完没了的笑,就给你拿的醋。”
“那不行,我笑了,你也笑了。凭什么我喝醋,你不喝醋。”许远方难为情的样子看着面前的一大碗醋,沉思片刻,二话不说端起来喝了。我又倒满两个瓷碗,说:“接着喝。”我端起来一饮而尽,一面喝一面想,小样儿,我就不信这次不让你心服口服。我喝完说:“真好喝,这醋是上好的陈醋。”许远方漫不经心地笑着说:“你以为喝醋当饮料喝呢。”
“你喝不喝,不喝就代表你认输,代表你怂了。”
“哪儿跟哪儿。”许远方笑着看着我说。
“你不喝,我替你喝。”说完,我就要端起许远方眼前的醋碗,许远方一下按住我的手腕,说:“谁说我不喝。”
我幸灾乐祸地看着许远方的表情,却被瓷碗遮挡的严严实实,只能盯着看他的喉结,他的喉结一会儿高一下一会儿低一下,就像小鱼儿的两腮,一呼一吸,一张一合,说不出的韵律感。许远方喝完,把碗往桌子上一放,说:“够了吗?”我盯着许远方的眼睛,说:“不够。”
许远方续满两大瓷碗,二话不说又端起来喝了起来。我看着他喝醋的样子,心里竟然泛起一阵阵酸涩,比喝的那两大碗陈醋还要酸,酸里带着苦,带着痛,带着悲,带着说不清的滋味。我已经喝不出酸的滋味了,喝醋就像喝凉白开没什么区别。许远方喝完要端走我面前的那碗,我急忙挡住他的手,说:“我自己喝。”说完,我眼不眨的看着许远方喝了下去,喝的一滴不剩。许远方说:“还喝吗?你要是喝,我就陪你喝。你喝到什么时候,我就喝到什么时候。”我先续满许远方面前的那碗,又要续满我面前的那碗。许远方拿过醋坛子说:“你确定还喝?还有喝的必要?”我不说话,端起来就喝,我喝完的时候,许远方也喝完了。这次,我笑了起来,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泪花就笑了出来,泪如雨下。原来,老坛陈醋还有这么一个作用就是催泪,让人控制不住的心酸,流泪。
许远方上前抱住我,不停地安慰我,说:“咱们是不是傻,拿醋当酒喝。”许远方眼眶里也不知何时噙满泪花。服务员上前来,许远方给他们摆摆手眼神示意不让他们靠前。那对外国老夫妇,走到我们面前,用不太流利的汉语,问:“你们喝的是酒还是醋?”我听了忍不住笑了,许远方擦掉我脸上的泪水,说:“他既不是醋也不是酒,他是我们爱情水,能治爱情中的百病。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说:“我们能喝一碗吗?”许远方说:“of course !”我暗中掐了一下许远方的腰,许远方笑着说:“保准你们喝完,终生难忘。”许远方说着就倒了很少很少的量,最多能喝四五口,就像往红酒杯里倒的红酒。许远方一碗端到老先生面前,一碗端到老婆婆面前。他们先闻了一下,面面相觑,看向许远方问:“这是爱情水?”许远方点了点头。那对夫妇一口气喝完,龇牙咧嘴,互相说:“味道酸酸的,像是醋。”我差一点破涕为笑,许远方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下我的腰,我没有笑出来。许远方微笑着说:“是的,味道像醋,这在我们中国叫孟婆汤,熬制九十九天,材料是奈何桥下的河水,两棵忘忧草,三朵玫瑰。”
我听着许远方在旁边胡说八道,强忍住不笑。真不知道许远方是这么想到这些的。
那对夫妇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些什么,我一个音标也听不懂,学那么多年的英语真是白瞎。他们说了一会儿,那对夫妇最后看着我说:“祝你们新婚甜蜜,白头偕老。”我不明所以地看着许远方,许远方笑着看着我。回过神后,我急忙说:“谢谢你们的祝福,我们一定会的。”那对夫妇把他们手中那捧玫瑰花送到我手中,我忽然想起那句话,赠人玫瑰,手留余香。我看着那对夫妇走了,说:“你给他们说了什么?”许远方笑着说:“秘密。”我对许远方翻了个白眼。许远方说:“还喝吗?你要是想喝,我们接着喝。”
“喝,谁不喝谁怂。”我的豪言壮语,一下让许远方笑了。他拉着我的手腕,说:“我的太太,能不能别喝了,我认怂,我真喝不过你。”
“你不是说这叫孟婆汤吗,怎么不敢喝了。我还没见过编瞎话,也不害臊,还信誓旦旦地说熬九十九天,需要奈何桥的水,忘忧草,玫瑰,怎么不说喝孟婆汤的人都要过奈何桥,越过彼岸花开,才能喝这个。”
“对啊,你这样一说我才想起来。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我对许远方翻了个白眼,说:“脸皮真是厚到家了,从小到大,我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有脸皮都是好听的话,准确地说没脸没皮。”
“我那是糊弄他们,你那么冰雪聪明,怎么能糊弄了你。我说的对吧?”
“那谁知道,谁让某人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能黑的说成白的,指不定能把天亮说成天黑,瞪着眼睛说瞎话。”
许远方呵呵一笑,说:“你还当真了?他们都没当真,你当真了?”
我小声嘟囔一句,“不能这样就算了,不能因为你的几句强词夺理就饶了你。”
“那你说怎么惩罚。”许远方笑眯眯的看着我,等着看我的好戏。
“你们说了什么,必须一句一句实话告诉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好,我都告诉你。现在我们该回去了吧。要是再待下去,回去的时候,他们肯定以为我们泡了两个小时的醋坛子,满身都是醋味。”
我狠狠拧了许远方的手臂,笑着说:“谁让你喝那么多醋。算你有本事,把那对夫妇哄的笑成一朵花,还让人家心甘情愿的送一捧玫瑰花。真没看出来啊,我真是小看了你许远方,你竟然有这么大能耐。”
许远方小声说:“我再能喝醋,也喝不过你啊。这次,我是大开眼界,终于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我挽着许远方的手臂,走出大厅的时候,才闻到来时的方向飘来的醋味。我才意识到,我吃了许远方一坛子陈年老醋。这醋劲儿真是太大了。许远方应该也闻见了,笑着说:“这么远还能闻到你身上的醋味。”我真想踹他一脚,可我又不能踹他,只能暗地里使劲儿拧他的手臂,让他再胡说。许远方笑着说:“我的太太,请你手下留情,要是惹急了,兔子还会咬人,狗还会乱跳墙。你别想从我这听到那对外国夫妇的一句实话。”
我和许远方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在各自敬酒。三三两两的人群,站在一起,也不知道说什么,每个人都笑的那么开心。许远方和我刚进门,就听见有人笑着走过来,说:“远方,你去哪儿了,找你半天没有找到你。”那人是个中年男人,光头,一身黑色西装,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材保持的特别好,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油腻大叔。他的光头在灯光下像一面镜子,照的宴厅明亮无比,仿佛能照透每个人的心。许远方笑着说:“她有点不舒服,我带她出去透透气。”那人也没多问,眼神有点其他意思,笑着说:“可以啊,老兄,我还以为你不好这口呢,一直以为你不近女色。这下,我放心了。”许远方笑着说:“让你见笑了。这是我妻子,我们刚领的结婚证,还没来得及举办婚礼。”“是吗?老兄你举办婚礼的时候,可得给我下请柬,不管多忙,我都要去祝贺。”说完,他拍了拍许远方的肩膀,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笑两口了,我去那边看看。”许远方笑着点了点头。
我看着远去的男人,说:“他是谁啊。怎么看起来像是故意找茬挑衅,一点也不怀好意。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许远方看着远去的背影笑了笑,说:“我们过去吧。给他们介绍你的正式身份。”
“什么身份?”
“你说呢?揣着明白装糊涂,一点也不像你的风格。”
“算了,小远。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不管他们怎么想那都是他们的事儿,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也不能因为他们的一句两句话就破坏我们的感情。我还是相信,我们的感情能经住考验。我不想因为我的身份给你带来精神压力,舆论压力,尤其是影响到你的事业发展。”
许远方轻轻一笑,说:“我知道,现在我们已经合法夫妻,我只是没有给你一个曝光的机会,不能让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旁。”
“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来青岛参加这样的一个宴会,说什么我也不会参加。”
“你害怕了?”
“害怕什么?”
“不害怕为什么不敢和我站在一起,不敢和我参加这个宴会。”
“没有,我只是不想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反正过一段时间,我们会举办婚礼,到那天,你在宣告天下,你的朋友,我也会同样开心。至于今天晚上,还是算了。”
我主要还是担心我以许远方妻子名义出现这个宴会上会引起腥风血雨,一场风波,避免许远方的事业跌落低谷。
“你确定非要这样不可?”
我点了点头,说:”非要这样做不可。”
“好。”许远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全无。
许远方正要往前面的人群走去,却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拦住。我们与欧阳兰兰不期而遇。欧阳兰兰举着红酒杯,笑着说:“别来无恙,老朋友。”许远方微笑着说:“好久不见,老朋友。”欧阳兰兰眼神看向我,看见我一直挽着许远方手臂,笑着。我总赶紧她的笑容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刀,分分钟钟与无形中把我杀死。我不由颤抖一下,幸好我紧紧挽着许远方,没有露出丑态。欧阳兰兰笑着说:“不介绍一下你身旁的女伴?”幸好我穿的衣服是宽松的,把肚子遮挡起来,穿着带平跟的平底鞋,在身高上一点也不输欧阳兰兰。
“我女朋友,张晓月。”许远方笑着说。
许远方这样一说,欧阳兰兰上下打量我一番, 微笑着对我轻轻点头说:“你好!”我礼貌性回应一句。
“你还在北京吗?”
“是的。”许远方笑着说:“你现在在哪里?”
“还在青岛。”
“挺好的!”许远方笑着说。
“随时欢迎你来我的画展参观。”欧阳兰兰说着举起高脚杯,碰了一下许远方手中红酒杯,一饮而尽。
“好的。”许远方一饮而尽。
欧阳兰兰微笑着说:“失陪了,我还要去看看其他朋友。”
“请便!”许远方笑了笑。
我看着欧阳兰兰走到另一群人中,有说有笑,再看看许远方,他注视着欧阳兰兰几秒,转回头问我:“你就没什么问的?”
我笑着说:“她是不是我的情敌?”
“之前是,现在不是。”许远方说完灿然一笑,说:“这次来,我正好带你好好放松。过了这段时间,我又要忙了,恐怕又要顾不上你。”
“没事儿,你忙你的。我将会义无反顾支持你的画画事业。”
“傻样儿。”许远方笑了笑。
到了晚上九点半,宴会才算真正结束。许远方和我正要离开的时候,走到门口时,一位帅气的男服务员递给许远方一张明信片,上面什么也没写。我看了一下,明信片上的图片是长城。许远方也没问是谁,直接让服务员把这张明信片原封不动退回去。虽然许远方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问,但我知道八九不离十是欧阳兰兰。可能这张明信片是许远方和欧阳兰兰共同的秘密。
到了我的客房门前,我打开门,许远方要进我的房间,我把他拦在门外,说:“我最近太累,总是打呼噜,呼噜声可能会吵醒你。”许远方一下明白我的意思,笑了笑没说什么。我站在的房门前,他去开自己的房门,打开后说:“早点休息。有什么需要打电话给我。”我点了点头,许远方进了房间。
我洗完澡后,躺床上正要睡觉。座机电话就响了,我看了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十点半,想了想没有结听。我刚想把手机铃声设置成静音,许远方电话就打了过来。我的手机铃声响了一分钟。这次来青岛心情真的是难以名状,像是错综复杂的案情崎岖不平,七拐八拐。
许远方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月儿,你能陪我聊聊天吗?我不想接听许远方的电话,就是想给他空间,自由,信任。也许我这个人自信,过于自信就成了自负。在与老情人见面后,我相信许远方还是希望有自己的空间,不想和我这个妻子分享他和欧阳兰兰的秘密。即使许远方想要告诉我,我也不想了解,更不想知道。在我看来,我过的是当下,而不是从前。从前过去了,怎么回也回不去了,还是给彼此保留最后一次的美好的纯真吧。
想来想去,我给许远方回复短信,怎么睡不着了。许远方很快回复短信,我给你打电话你可以接听吗?我犹豫几秒,最终回复的好。
许远方打的客房座机电话,他就说了一个字,喂,就沉默了。我感觉气氛微妙,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听着呢。”许远方笑了笑,说:“我想你了,月儿。”许远方这是怎么了,刚分开,就说这么无聊的话。我说:“睁着眼睛说瞎话,刚刚分开不到两个小时,最多也就一个小时半,一个小时半也是多的,最多最多也就一个小时。”许远方在电话那头咯咯地笑了,说:“你没听说过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眼不见如隔万年。”我听完起了一鸡皮疙瘩,说:“好冷啊,冻死我了。”说完,许远方就哈哈笑起来,说:“用不用我过去给你暖被窝,给你暖身子。”许远方什么时候变的贱贱的,让我真的受不了,说:“再胡说撕烂你的嘴。”许远方笑着说:“你是我的太太,我说这些过分了么?难道你愿意让我对别的女人说这些话。”许远方的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反而不知道说什么。许远方说:“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你需要就吱一声,我就跑过去。”
“不用,我已经睡了。”
许远方叹息一声,说:“我就知道你这样说。”
我和许远方陷入一阵沉默。我知道我对许远方为什么会这样,许远方也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许远方打破沉默,说:“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什么?”
“看来你一点也不关心你的先生,一点也不害怕你的先生被拐跑。”
“那是,我对我的先生有信心,也对我自己有信心。”
许远方说:“说实话,我听到你这句话心情复杂,一半是庆幸你对我的信任,一半是难过你对我完全不在意。”
我本想说不是这样的,许远方像是霜打的茄子,声音听上去极其低落,说:“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我没有听见许远方的挂电话声音。
“你先挂电话吧,我听着你挂完电话,我再挂电话。”
“好!”我把电话挂了。挂完电话,我魂不守舍的盯着客房座机盯着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看什么,好像下一秒我就能错过生命中重要人的一个电话,好像我就错过了许远方一生。
我忽然想起网上无意中看的一句话,年轻时以为时间和机会很多,以为遇到的人越来越多,以为自己会爱的越来越真,越来越深,谁知转身就是一生,就是错过的无数个人的人生,也错过了最爱的那个人的一生。
我和许远方可能就是这样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