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4-17

我做了一个噩梦。

我们在荒郊野岭处探望亲戚,那个亲戚眸色深沉,戴着方框眼镜,说话斯文。他在不同房间内出现,脸上总带着笑意,说话轻声细语。

这个人啊,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我看着他的微笑,总觉得汗毛迭起。

我对我家人说了他的不同寻常一二三,那个人脖子上有着奇怪的一块暗沉,等等等等,令我不安。我的家人不是电影里固执己见不听小孩子话的天真主角,我们当即决定启程,开着自家黑色的车,冒着暴雨,驶在了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山路不平,甚至到处都是野生的草疯长,中间一窄细路被挤得只剩下一条缝隙。车子在极速下坡的颠簸中摇晃,我偶然间一回头,看见后面火红火红的一辆轿子,帘子被拉开,轿子里的人穿得也火红,面庞和我的家人一模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像是豺狼盯上了慌乱的猎物,看到我回头甚至嘴角裂开,扩大成了一个个狰狞的笑。

轿子甚至无人驾驶,像是全凭借下坡的路获得能量,我们象征着现代科技的车却像个步履蹒跚的孩子,努力向前却只能无力地被身后的人追上。

总得有办法吧,总会有办法的。我跟家人说了一声,于是便拉开车门,一路超过车子,越过野草,从山路上滚下去,摔在了公路的分叉口处。这条路分叉向一条左转,一条直行。红路灯在我头上一闪一闪,我冲到一辆公交车前挥手示意。司机停了车,他的车似乎经过改装,前排有三个座位,中间那个座位坐着一个黑衣男人,个子矮小,年龄似乎已经很大。我一开始甚至没发现他,我坐上后座,直接让司机带我去警察局,司机和蔼可亲,他的问话让我平静了不少,我说我要去警察局报案,他便很果断地驾驶着车左转,平稳而迅速地行驶着。

在我们走后,我家黑车载着我的家人也来到了这个公路岔口,这个时候这条路似乎失去了左转这个选项,一旦左转,便是逆行,白色的分割线两侧所有的车在所有道路上都朝着这边冲过来,我的爸爸打着急转,冒着扣分的风险,也驶上了左侧的道路。

我打了个电话,电话打通了。我不再去警局,而是去往另外一个地方。我对司机说了,他很愉快地应了。

可是啊,他的车却分明没有改道的迹象。

去往那个地方到处都是悬崖峭壁,靠着山壁窄窄的山路上车辆绕着外围疾驰,像是在做螺旋上升运动,几乎要被甩出去跌进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司机的车技很高,我们到了。我下了车,这里盛产旅馆,很深处也有店面。外面的老板娘热情地招呼旅客来买吃食。白色的丸子在酱汁里上下翻滚煮得细软。我越过重重叠叠的房子,在纠结中不知不觉走到很里面,最终停下来时已经没有太多选择。

我左手边那家旅馆是和其他旅馆如出一辙的白瓦红墙,我走进去,里面的长凳上坐着一个很老的老太太,老太太皮肤黄,皱纹多,眼睛黑得发亮,她招呼着我吃东西。良久,她端过来两个盘子,一打开,里面是块饼,软软的两片,中间夹着零星的豆子和软乎乎的不知原料的糜。我吃下去,然后睡了,夜间看到老板娘站在床头直直盯着我,她的眼睛在夜里发着亮。我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我便急着换店,旁边一家是阁楼,是一个老爷爷开的,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双胞胎小孩。走入门还没上台阶,金发碧眼的小姑娘站在阁楼的窗前,此时扭过头来俯视台阶下的我。她一言不发,却无端端令我寒气升起来,越来越多空气中的灰尘闪亮着飘来飘去,在我和她之间逐渐升起一层纱一样的迷蒙。

我退出去,依然能感到她站在窗户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视线安静地落在我身上。

我走到外围,又闻到了丸子的香,看见蒸汽袅袅娜娜地上升,我走进店里,店里是一个年轻的女性,很温柔亲切,旁边坐着她的儿子,是个年轻人,也正在用餐。我表明来意,坐过去和他们一同吃起来,温暖好吃的食物入口,我始觉回到了人间。他们相处得很亲切,少年被逗得炸毛了会时不时顶上一句,其余时候显得有点孤僻。

我的妈妈也赶到了,我们吃了饭,在这里度过了一段舒适的时光。有一天站在大堂,木制的地板突然消失不见,我们落进一个池子里,池子很深,深不见底,水上飘着黑色的线,攀着线一路挪过去才能出来。在经历了几次险些滑入水中后,我们走上岸,才发现店内的装潢完全变了。女人和她的小孩也消失不见,只有一个男子站在大堂口,散衣,颓丧,漫不经心,像是一个失意的艺术家。我们把一张纸给他,他打上评级,我的妈妈是“A”,我是“B”,我也来不及在意那么多,赶忙离开了。

梦境在即将离开的那一霎那,碎裂了。我睁开眼,确确实实重返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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