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在备课,发现统编版教材分别在三年级和五年级下册选入了萧红撰写的小说《呼兰河传》中的两篇文章,三年级是《火烧云》,五年级是《祖父的园子》。
统编版是这样安排的,三年级《火烧云》一文所在单元的人文要素是:天地间隐藏着五穷无尽的奥秘,等待我们去寻找。语文要素是:1、了解课文是从哪几个方面把事物写清楚的。2、初步学习整合信息,介绍一种事物。本篇课文课后思考练习题有三个:1、朗读课文。背诵第3-6自然段。2、说说课文写了火烧云的哪些特点,你是从哪些语句了解到的。3、读读下面表示颜色的词语,再说几个类似的。
了解课文是按火烧云的“出现——变化——消失”的顺序叙述的。以“变”为主线,突出了火烧云变化“多”与“快”两个特点。显然课后思考题都说在落实人文要素和语文要素的。特别是“了解课文是从哪几个方面把事物写清楚的”。
统编版五年级《祖父的园子》一文所在单元的人文要素是冰心的一段话: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童年往事,快乐也好,心酸也好,对于他都是心动神移的最深刻 的记忆。语文要素是:1、体会课文表达的思想感情。2、把一件事的重点部分写具体。本篇课文课后思考练习题有三个:1、默读课文,说说祖父的园子里有些什么,“我”和祖父在园子里做了什么。2、读下面的句子,体会“我”的内心感受,再从课文中找出类似的句子,和同学交流。3、读下面的“阅读链接”,说说你对课文有什么新的体会。再有感情地朗读课文。
“呼兰河这小城里边,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 我生的时候,祖父已经六十多岁了,我长到四五岁,祖父就快七十了。我还没有长到二十岁,祖父就七八十岁了。祖父一过了八十,祖父就死了。 从前那后花园的主人,而今不见了。老主人死了,小主人逃荒去了。 那园里的蝴蝶,蚂蚱,蜻蜓,也许还是年年仍旧,也许现在完全荒凉了。
小黄瓜,大倭瓜,也许还是年年地种着,也许现在根本没有了。
那早晨的露珠是不是还落在花盆架上,那午间的太阳是不是还照着那大向日葵,那黄昏时候的红霞是不是还会一会儿工夫变成一匹马来,一会儿工夫变成一条狗来,那么变着。
这一些不能想象了。
... ...
以上我所写的并没有什么优美的故事,只是它们充满我幼年的记忆,忘却不了,难以忘却,就是在这里了。”
无论怎样读课文和链接的内容,都有了思想感情的因素在里头。于是,我决定再次读读萧红的《呼兰河传》。
《呼兰河传》是一部充满童心、诗趣和灵感的“回忆式”长篇小说。全书七章:一、二章写小城风情,三、四章谈家中亲疏人物,五、六、七章摹绘独立旁支人物。作者用舒展自如的巡视式艺术手法,以情感的起伏为脉络,为“生于斯、长于斯的呼兰河畔的乡镇作传,为这个乡镇的风土人情,为各种各样人的生与死、欢乐与悲哀作传。
茅盾评价《呼兰河传》是“一篇叙事诗,一幅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的歌谣”。呼兰河小城的生活或许有一点沉闷,萧红用绘画式的语言,“在灰暗的日常生活背景前,呈现了粗线条的、大红大绿的带有原始性的色彩”。
而且从《呼兰河传》,我们又看到了萧红的幼年也是何等的寂寞!读一下这部书的寥寥数语的“尾声”,就想得见萧红在回忆她那寂寞的幼年时,她的心境是怎样寂寞的。…
呼兰河的人民当然多是良善的。
他们照着几千年传下来的习惯而思索,而生活,他们有时也许显得麻木,但实在他们也颇敏感而琐细,芝麻大的事情他们会议论或者争吵三天三夜而不休。他们有时也许显得愚昧而蛮横,但实在他们并没有害人或害自己的意思,他们是按照他们认为最合理的方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结果是,一方面陈义太高,不满于她这阶层的知识分子们的各种活动,觉得那全是扯淡,是无聊,另一方面却又不能投身到农工劳苦大众的群中,把生活彻底改变一下。这又如何能不感到苦闷而寂寞?而这一心情投射在《呼兰河传》上的暗影不但见之于全书的情调,也见之于思想部分,这是可以惋惜的,正像我们对于萧红的早死深致其惋惜一样。
我作为老师,教了一辈子书。对于儿时的记忆,特别是入小学前的那一段时光,父亲不识字,一片空白。
再读《呼兰河传》 似乎回到了儿时,听小伙伴讲他们学诗的故事,正像萧红写到的那样。
早晨念诗,晚上念诗,半夜醒了也是念诗。念了一阵,念困了再睡去。
祖父教我的有《千家诗》,并没有课本,全凭口头传诵,祖父念一句,我就念一句。
祖父说:“少小离家老大回……”
我也说: “少小离家老大回……”
都是些什么字,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只觉得念起来那声音很好听。所以很高兴地跟着喊。我喊的声音,比祖父的声音更大。
我一念起诗来,我家的五间房都可以听见。祖父怕我喊坏了喉咙,常常警告着我说: “房盖被你抬走了。”
听了这笑话,我略微笑了一会工夫,过不了多久,就又喊起来了。
夜里也是照样地喊,母亲吓唬我,说再喊她要打我。
祖父也说:“没有你这样念诗的,你这不叫念诗,你这叫乱叫。”
但我觉得这乱叫的习惯不能改,若不让我叫,我念它干什么。每当祖父教我一个新诗,一开头我若听了不好听,我就说:“不学这个。”
祖父于是就换一个,换一个不好,我还是不要。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这一首诗,我很喜欢,我一念到第二句,“处处闻啼鸟”那“处处”两字,我就高兴起来了。觉得这首诗,实在是好,真好听,“处处”该多好听。
还有一首我更喜欢的:
“重重叠叠上楼台,几度呼童扫不开。刚被太阳收拾去,又为明月送将来。”
就这“几度呼童扫不开”,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就念成“西沥忽通扫不开”。 越念越觉得好听,越念越有趣味。 还当客人来了,祖父总是呼我念诗的,我就总喜念这一首。那客人不知听懂了与否,只是点头说好。
就这样瞎念,到底不是久计。念了几十首之后,祖父开讲了。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祖父说: “这是说小的时候离开了家到外边去,老了回来了。乡音无改鬓毛衰,这是说家乡的口音还没有改变,胡子可白了。”
我问祖父:“为什么小的时候离家?离家到哪里去?”
祖父说: “好比爷像你那么大离家,现在老了回来了,谁还认识呢?‘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小孩子见了就招呼着说:你这个白胡子老头,是从哪里来的?”
我一听觉得不大好,赶快就问祖父: “我也要离家的吗?等我胡子白了回来,爷爷你也不认识我了吗?” 心里很恐惧。
祖父一听就笑了:“等你老了还有爷爷吗?”
祖父说完了,看我还是不很高兴,他又赶快说:“你不离家的,你哪里能够离家……快再念一首诗吧!念‘春眠不觉晓’……”
我一念起“春眠不觉晓”来,又是满口的大叫,得意极了。完全高兴,什么都忘了。
但从此再读新诗,一定要先讲的,没有讲过的也要重讲。
似乎那大嚷大叫的习惯稍稍好了一点。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这首诗本来我也很喜欢的,黄梨是很好吃的。经祖父这一讲,说是两个鸟,于是不喜欢了。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首诗祖父讲了我也不明白,但是我喜欢这首。因为其中有桃花。桃树一开了花不就结桃吗?桃子不是好吃吗?
所以每念完这首诗,我就接着问祖父: “今年咱们的樱桃树开不开花?”
河水是寂静如常的,小风把河水皱着极细的波浪。月光在河水上边并不像在海水上边闪着一片一片的金光,而是月亮落到河底里去了。似乎那渔船上的人,伸手可以把月亮拿到船上来似的。
河的南岸,尽是柳条丛,河的北岸就是呼兰河城。
那看河灯回去的人们,也许都睡着了。不过月亮还是在河上照着。
野台子戏也是在河边上唱的。也是秋天,比方这一年秋收好,就要唱一台子戏,感谢。
再读萧红的《呼兰河传》,可以感受到萧红小时候,环境确实有点寂寞,但充满了童趣。
每个人都是这样,童年因为天真,所以没有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