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现年93周岁,退休前是一名福建九建福安公司专业木工,退休逐步开始利用市区空闲或已征未地种菜,现在是很地道的自产自销“城市菜农”,可能也是退休人员年龄最大的“菜农”。
父亲曾有四个兄弟两个姐妹,现在只他和他的小弟在世,且都比较健康。父亲原来的家境较好,属“中农”出身,但他小时不爱读书,因此,从小就成了放牛娃,后跟师学干木工活,先是学细木(制作家具类),后又学大木(指建木构房房梁、楼板和混砖的门窗等),并且从此开始了他一生艰难的纯靠体力的木匠生涯。
父亲尽管小时没有读书没有文化,但他学干木工活很勤奋,也极为敬业,掌握有较高水平的木工技艺,尤其擅长“设规矩、陈绳墨”,是划绳、弹绳的好手,具有很强的“木匠精神”,是个有一定知名度的木师傅。印象中的他,为了这个家,他从来都是早出晚归,正常上班外经常加班,或星期天、节假日被私人雇请干木工活(那个时代叫“做老鼠工”),也因此认识各界的一些人物。他除了回老家和生病外,基本没有休息日。建造现在这栋五层半往房时,他为了节约投资,连小工也不找,砖、沙、钢巾、木料等全由我们利用下班时间搬运,浇灌平台利用周日全家上阵干,所有木工活全部他自已一个人工余时间加班。父亲的拼命、超负荷地干活,其艰辛艰苦程度难于形容和表述。他也是人,也会累、会困、会疲劳,他也很想休息,但家的负担,养家的责任,让他放不下……。
父亲是个急性子、坏脾气的人,一不顺心舒心就会大发脾气,而且口无遮拦,很是伤人,不少人包括家人都很难接受,有的人也因此填下了怨与恨的根子。但也有极少人理解他的个性,记得木工车间负责人(忘了姓名),他俩的各自专长经常互补、经常合作,也经常吵架,但始终又是好帮手好搭档。
父亲的性格之所以这样,主要是没有读书,没有文化,同时,艰苦的家境、艰辛的工作等沉重压力,难以避免焦虑、烦燥、不安情绪的产生,一旦超过承受力就无控制……,尤其是近二十年,因体力不济,无法再干木工活后,收入减少,闲不住的他就挖地种菜,家用支付越来越节俭,省到连发霉的剩鱼剩肉也照样食用,省得连衣着陈旧到与山村贫困老农差不多。父亲的脾气,有时让人害怕,让人难以忍受。父亲过份节俭,让人觉得抠门,不尽人情……
但父亲也有儿女情长,为这家如此付出,是他对家不会表达的爱。他的衣食住行,绝对不会好于子女,甚至可以说,我一年的吃穿费用,可能够他五年的费用,或一桌宴席够他一个月甚至几个月费用。他的省吃俭用,种菜卖菜,都是为了能积蓄一些钱,最终也是为子女减轻对两老负担,或者今后能资助子女,他的俭和抠体现他的不同层次的爱。他从来不会向子女要钱买吃买穿或用作其他花费,我们买给他的用品,极其省用。他也时常念及自己对子女有亏欠的事,为无法弥补而唉叹。前年母亲病重住院期间,他基本每天步行到医院探望,并要守候一会儿,也曾流下伤心的老泪,流露出他对母亲病情的担忧……,他的好、他的爱,都被他的脾气淹没了,都被他的抠门掩盖了,但他的所为绝不是为了他自已!
我们这家有今天的生活基础,应该说是父亲和母亲拼出来、省出来、抠出来的(当然也离不开母亲的功劳,母亲个小但品行伟大,我将另行叙说),尽管父亲脾气暴燥,甚至怪异到令人无法理解、接受,但他始终是为了这个家!
其实,父亲和母亲晚年可以过得很好,他的退休金和房租收入,足够他们“丰衣足食”、休闲保健,即使不够也完全可以让子女承担。但父亲“不懂”这种亨受,他只懂的种菜补贴家用和挣些钱增加收入,赚钱省钱成为他的唯一,抠门成为减少支出的重要手段。
父亲的健康长寿,不是保养保健的。他的饮食严重违反了基本健康需求的标准,咸菜、辣味、肥肉是他的最爱,过夜菜、变味鱼肉照食不误。父亲一生几乎没有进过酒店,几乎没有专门搞过体检。在我的记忆中,他住过三次医院,一次是在下白石工地工作时因要割除痔疮而住院,一次被一小车碰了住院,再一次就是在菜地手臂摔伤住院。他日常病痛,过去在单位医疗室拿药,医疗室撤后,一般是药店买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最严重的一次是在菜地可能中暑而昏厥,但到医院急诊苏醒后就又回家了。
父亲除大雨天外,每天差不多5点左右起床去菜地,十一、十二时左右回家,早餐午餐常合为一餐。他晚上一般饭后看一会儿电视新闻后就入睡,这可能是最好的休息。如果说他长寿的“秘诀”,那就是干活和“早睡早起”,加上从不沾烟酒!
父亲,感恩您为这家所付出的一切,感恩90多岁高龄还为我们种菜!
父亲,感谢您和母亲的长寿,让我们能够四代同堂,福气满满。
父亲,我们祈愿您永远健康,我们期盼您晚年学会享受,快乐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