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蝶记•知北游》第十六章 借杆钓青1

        小道沙石凹陷，坑洼颠簸。道路两侧树木林立，沙沙震响。路尽头连着一处高坡，坡上小树青葱，草叶碧翠。

　　象罔飞驰在前，穿过排排绿树，云雾闪烁，飘忽不定。子休等人紧跟其后，沿着道路缓缓前行。

　　阳光明媚，暖暖和和。

      只听清泠说道：“我穿着那真丝蓑衣，行动与平常相比，大打折扣。况且，海神宫洞前翻涌着滚滚气泡，我身在水中，平日在陆地上能够使用的法术却施展不得。加之蟹兵人多势众，我与他们交手百十个回合，渐渐力不从心。”

      “我心中念着青虫作乱，只想早些见到蟹神求借神杆，本无心恋战，于是由攻转守，脑中飞速思考退敌之策。正在此时，好巧不巧，无意间瞅见蟹洞外有一处珊瑚群长得庞大繁茂，一粒巨形蚌壳正在吐泡。”

    “我冲蟹兵们虚展长绫，甩出一击气浪之后转身游逃。绕过水中山石，跻身在珊瑚群蚌身之中。过了许久，我才透过蚌壳缝隙向海神宫外瞅去。蟹兵兵团已然退散，门前只留下两人守护。”

　　清泠又道：“也算老天相助，在我藏身的巨蚌之中生有一粒素白珍珠。我苦思冥想终于有了一个主意。那粒珍珠虽白却不耀眼，我用法力在珍珠上笼了一层光焰，立刻变得炫白夺目。”

　　子休笑道：“前辈想借助蚌珠，吸引蟹兵目光，来个引蟹出洞。”

　　清泠道：“臭小子果然聪慧。我悄悄离开巨蚌，打开蚌壳。那珍珠焕发的白焰，夺目生辉。果不其然，如我所料，守洞蟹兵见水面浮起亮光，纷纷向珊瑚丛游来。嘿嘿，两只蟹兵也是忒笨，也不晓得留下一人看守洞口。我乘着他们离开之际，偷偷溜进海神宫中。”

　　“向里前行，贝壳铺路，青螺做灯，珊瑚为桥，海藻点缀。海神宫中五色斑斓，明亮雅致。宫内不时有蛙兵巡逻，我谨慎小心以防暴露，穿过一处水中暗道，走过彩贝桥，尽头处摆着一张精巧威风的石雕座椅。透过水波望去，座椅上躺着一人，蟹首人身，裹着件紫色鱼皮衣，衣内白光闪烁露出亮色铠甲，腰间环着一条白玉飘带随波漫动。”

　　“我心猜，此人当是蟹神无疑。正值此刻，那守洞蟹兵捧着一颗烁亮的宝珠，兴奋来报，说是宫外珊瑚丛千年巨蚌生出一颗祥瑞之珠，请蟹神查看。那卧立之人，果是蟹神。蟹神听闻蟹兵来报，正经端坐，接过蟹兵递来的‘宝珠’仔细端详。”

　　“嘿嘿，蟹神辩识力极高，一眼看破了我的雕虫小技，勃然大怒。蟹神将珍珠掷碎在地，厉声喝叫，命令蛙兵在海神宫内外查探，看看是否有可疑人物。蟹神慧眼如炬，心思缜密，已然猜到有人搞鬼。料想必会被发现，我也不愿隐藏，穿过假山游向彩贝桥，高声道，‘蝶巫清泠有要事求见蟹神，因守卫阻拦，无奈之下施计混入海神宫中，得罪处请蟹神大人见谅。’”

　　“那些蛙兵听见我说话争先恐后，扑游上前，挥舞铁叉向我袭来。蟹神喝住众人，冲我笑道，‘泷谦不知蝶巫驾到，有失远迎。孩儿们骄横无礼，得罪之处也望海涵。’他声如洪钟，震得蛙蟹兵勇胆颤心惊，纷纷后撤。”

　　日光西斜，光辉渐收。象罔飞驰得快，将子休等人甩得老远。过了会，似是见众人还未跟上又折回飞掠，绕着他们翻腾飞舞。

　　三人一妖翻过一座坡子，又见高坡。

　　清泠阐述未尽，哑声道：“我与泷谦说明来意。他倒直言不讳，说海神杆乃镇宫之宝不可轻借。万一借而有损海神宫威名。”

　　纤叶道：“师父，徒儿观阅蝶族经史。上古蝶神为借海神杆曾将‘穷水’作为封地抵给蟹人。从此他们定居于此，建立了海神宫。”

　　清泠道：“穷水给了蟹人不假，但每年海神宫需向蝶族进献珍珠彩贝，鱼虫虾蟹。那泷谦和我言道，海神宫贡礼蝶族已逾百年，若蝶族解除纳贡，海神杆自然献出，相助蝶族收伏青虫。”

      “事关重大，以我的权力不能决定此事，只好暂行告退。那海神宫地近百花谷，我顺道前往百花谷向蝶神言明此事。蝶神蒹葭仁慈爱民，倒也爽快，决意答应泷谦的要求。我没想到百花谷之行如此简单，心中喜悦。如此一来，海神杆将不费周折。”

　　清泠道：“在我去百花谷期间，关于青虫的谣言被过往流民攀谈。那青虫翻江倒河，闹得蝶族水警四起。不光如此，有秘密情报说它竟漂游至界河为祸。我闻言大吃一惊，一旦祸及邻族，定会让人以为蝶人故意放出青虫捣乱，有挑动磨擦之嫌。”

　　山坡野花绽放，正透出阵阵暗香。纤叶俯下身子摘了一朵放在鼻尖微嗅。淡香飘萦，陶醉地眯动双眼。是时，清风拂动将她头发吹散，斜阳残辉射在她的发梢上，每一根飘飞的发丝都闪着光晕。

      纤叶将摘下的那朵野花别在发鬓，蹦向子休，嫣然一笑道：“好看么？”

　　子休被她突来一问，猝不及防，脸面羞红，吞吞吐吐回道：“好......好......好看。”

　　纤叶贝齿微露，脆笑道：“傻瓜，说一个‘好’，就好啦。”

　　子休抓了抓脑袋，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