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穰苴列传》:文能附众,武能威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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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穰苴列传》:文能附众,武能威敌!

                                    文、图 / 网风

《司马穰苴列传》是司马迁为司马穰苴单独作的传记,被排在七十列传的第4篇。全传围绕着司马穰苴“文能附众,武能威敌”这条纲,写了他经贤相晏婴举荐取得统军的授权后,诛杀国君宠臣庄贾、整饬军队,和士卒同甘共苦的治军史实。出身卑贱的司马穰苴善于用兵,所率将士都争相为之奋勇作战,从而使晋、燕之师不战而屈,为齐景公治下的齐国收复了大量失地,他本人也因这次“不战而屈人之兵”名垂青史,在列传之中不但荣幸地被单独立传,还荣幸地被司马迁排在了同为兵家的孙武、孙膑和吴起的合传之前。

司马迁善于用粗线条地勾勒时代的背景,让人物在特定环境中活灵活现。司马穰苴是田完的后代,穰苴是在齐国遭到晋、燕两国人侵,而齐军又惨遭失败的背景下受命出征的。然而,他的地位卑贱,没有威望,人微权轻,何以服众,何以治军,又何以御敌呢?

穰苴深知齐军所以战败是因为军队的腐败,没有严格的纪律做保证,战斗力何以得到迅速提升?所以穰苴快刀斩乱麻首先要整饬军队,立力军威,杀庄贾就是立威的开始,孙武就是从些偷师学艺,才达到后来被人颂以“兵圣”的美称。

庄贾是景公的宠臣,身为监军,在国土沦丧、前线紧急的情势下,视军纪如儿戏,与亲朋好友欢歌宴饮,约定“日中会于军门”,竟日暮才到。与庄贾形成鲜明的比照,穰苴却于约定的时间提前到达。他立表下漏,以待庄贾,约定时间庄贾未至,就“扑表决漏”,推开计时用的木表水漏,照原定步骤检阅军队,申明纪律。穰苴杀庄贾前的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其实也是他的一番宣言,更是他对全军将士的要求。诛杀庄贾就是严明军纪的兑现。监军尚可杀头,还有谁敢把军纪当作儿戏?所以,“三军之士皆振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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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公的使者本来是持诏赦免庄贾的,只因时间迫在眉睫才“驰入军中”,穰苴也因他违犯了军规,给予严肃的处理。这就在告诫三军:在军队中将领的权力是至高无尚的!必须严格遵守,不容一丝懈怠。而他本人在随后的训练与行军中身体力行,对战士关心倍至,亲自过问士兵的饮食,探问疾病,安排医疗,把自己专用的军需品拿出来款待士兵,并和士兵平分粮食,这在当时官兵悬殊、等级森严的情况下,必然会受到士兵的高度拥护和爱戴,将士们自然能产生“士为知己者死”的豪迈,所以带病、体弱的战士也都要求一同奔赴战场也就不足为怪:“病者皆求行,争奋出为之赴战”。

如此,一位身负重任,治军严谨,与战士同甘苦的将领形象便跃然纸上。而在丑陋的庄贾的反衬下,穰苴的形象就更显得鲜明生动了。

韩非子说,“明主之所导制其臣者,二柄而已矣。二柄者,刑德也。”司马穰苴与韩非所见略同,他驾驭士兵的,也是刑德二柄,司马穰苴借用君权,手持“刑”的利剑,树立了军威,这里的“军威”绝不能等同于个人的权威,而应该是“军法”的权威。受军法约束,可以万众如一人,指挥起来“如臂使指”,战斗力自然大为提升。随后,穰苴又祭出了另外“一柄”宝物:恩德。“士卒次舍井灶饮食问疾医药,身自拊循之。悉取将军之资粮享士卒,身与士卒平分粮食,最比其羸弱者”,假装仁慈总比不仁慈好,真假仁慈只是手段,只要有仁慈的效果就行。“刑德二柄”果然见效,“晋师闻之,为罢去。燕师闻之,度水而解。……遂取所亡封内故境而引兵归”,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之上策,果然了得!

《孙子兵法》说,“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与之生,可与之死,而不(畏)危也。”兵书中对人的看法是最现实而又最直接。移之于教育和交友,也不无合理之处。倘使教育者的手里没有处罚的权力,倘使求交者不手握“利益”,从功利和庸俗的角度出发,教育的效果和友情的“黏合度”势必将大打折扣。当然仅仅靠处罚的权力和直接“利益”还不够,如果有了良好的师德和坦诚的情谊做辅助,完美的教育和高贵的友谊便自会“水到渠成”。穰苴在军事上的成功,应归结于他的“两手都过得硬”,归结于他的专业精神与治军艺术,归结于他善于审时度时唤醒全军将士的同仇敌忾和同心同德。

老子在《道德经》中说,“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翻译过来就是:“兵器啊,是不祥的东西,人们都厌恶它,所以有“道”的人不使用它”。战争会给人类带来巨大的灾祸,这是人所共知的。老子说“夫兵者非君子之器也,不祥之器也”,这里显然没有主战用兵的意思。但是,老子同时又说,对于战争“不得已而用之”,这表明老子在咒诅战争的同时,也还是承认了在“不得已”之时还是要采用战争。在春秋战国时代,战争是普遍的,国与国之间相互攻伐,战争规模日益扩大,动辄数万、数十万的兵力投入战争之中,伤亡极其惨重,而在战争期间受危害最大的,则是普通老百姓。所以,君子迫不得已而使用战争的手段,这是为了除暴救民,舍此别无其它目的。老子在《道德经》中多次发出对那些喜欢穷兵黩武的人们的警告,其谈论战争问题,最终的目的在于反对战争。

从本传中看,穰苴应该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在取得大功归国前就解散了军队去接受齐景公“郊迎”的慰问,并因此被齐景公授予了撑握整个齐国兵权的“大司马”职位。这使我不禁想起武侯祠的那幅对联:“能攻心则反侧自消,自古知兵非好战;;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不禁再次为出师未捷身先师的诸葛亮泪沾衣襟。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深谙“兵家”精邃的穰苴还是因为出生系“田氏庶孽”所累。田氏家族的壮大,很快引起了鲍氏、高氏等大家族的嫉妒和抵毁,穰苴成了最大的牺牲品,被齐景公罢免了官职,不久,穰苴就被活话气死了。但相较于周亚夫的被饿而死,吴起的被射而死,商鞅的被车裂而死等等,田穰苴也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天道轮回,齐景公对穰苴的罢职,又激发了田氏家族对其他权贵的怨恨,后来田常杀死了齐简公,田常的曾孙田和自立为齐威王。司马迁在此传最后说,田和效仿穰苴的做法率兵打仗,在当时的诸候国中齐国盛极一时。照应了本传的开头,读来更是令人欷嘘感叹不异。

合上《司马穰苴列传》,不禁又回想起他杀死庄贾之前在三军将士前的宣言:“将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临军约束则忘其亲,援鼓之急则忘其身”,忘其家而家存,忘其亲而亲存,忘其身而身存,一时觉得无论是道家、法家、兵家还是儒家,在“创业者”奔赴成“家”的途中,没有一个不需要付出全身的精、气、神!又有谁生活得容易?

然而,创业成家终究充满了诱惑,鼓舞着历朝历代的猛士们前仆后继、奋勇向前,哪怕是付出流血和牺牲。生生不息谓之道,或许,这永远是人类无法摆脱的宿命吧!

2018.1.8日晨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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