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秋天，我们共有十位左右的同学在复旦历史系共修历史和国学，名为“历史大道”研习班，结业后就有了这么一个“雅集学习小组”，如今虽各奔东西，但还时常能聚会，今天在上海佘山学习庄子《人间世》而相聚了。
已到深圳创业两年之久的周坚同学专程返回上海组织了这次聚会和专题讲课，他精心备课，带领我们学习庄子《人世间》的上半部分，他的引人入胜的开示，让我们受益匪浅，可惜原本一天的学习缩减为半天，但还是有不少收获，具体见下。
一、庄子的《人间世》深刻揭示春秋战国时期社会充满黑暗和国君在政治上的独裁统治。
本篇共有7节，其中前三节比较具体生动和形象。而前三节是庄子假借颜回与孔子的对话，描述当时贤人君子与统治者相处的艰难和复杂的处境。他从认识论角度来看，把他自己所认识到的卫国内外部的纷乱局面和独裁独断的卫国国君很难与大臣相处的现实，通过用颜回与老师孔子的三轮对话，一步步深刻地揭示出来，令人心寒不已。
在颜回与孔子的对话中，颜回始终充满着士大夫的美好情怀，很想有抱负有作为，并向老师请教，把通过与国君相处的具体方法改善，用自己的智慧达到帮助国君管理好卫国的目的。但由于孔子对当时的卫国的了解非常透彻，以致不断的帮助颜回分析，最后试图通过儒家的心法和内圣外王的统治术说服颜回放弃到卫国的愿望。孔子整个劝说分三个层次。
一是是面对卫国国君“轻用其国，轻用民死”，颜回想去卫国，协助国君参与治国，有所作为。
当他去请教孔子时，孔子当头一棒，明确反对颜回的美好愿望，因为孔子当时对卫国现状非常清楚，所以孔子对颜回说，“而强以仁义绳墨之言衒暴人之前者，是以人恶有其美也，命之曰菑人，菑人者，人必反菑之”。并提出若你一意孤行，可能必死在暴人之前。颜回无语，但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愿望。
二是颜回误以为做到“端虚勉”和“内直外曲”就可以在卫国实现自己的理想。
前面颜回说罢，孔子继续坚持否定颜回去卫国的想法。颜回马上就改口说，幼稚的认为我只要“端虚勉”就可以把国家治理好，在国君面前做到外貌端肃而内心谦虚，勉力行事而意志专一。孔子不假思索地回答“恶”，就是不可的意思，他指出卫国国君是一个“将执而不化，外合而内不訾”。颜回还是不理解老师的含义，紧接着又提出使用“内直外曲”和“成而上比”的处事原则，试图想通过这样的方法感化国君。然而孔子回答也是一个“恶”字，认为颜回太执着，固执己见。
三是庄子在本文中想借孔子之口，回答颜回要做到“心斋”，这是唯一最好的人间世的处事方法和态度。
孔子提出的第一个方案是“心斋”，颜回开始以为是做祭祀的斋，其实不然，孔子的“斋心”，就是“戒”和“虚”。“无听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这里的气就是心灵活动到达极纯净的境地。然后通过气达到虚，而这个虚也就是孔子的“斋心”思想的本体。
此时颜回已经有所悟了，“未始得使，实有回也；得使之也。未始有回也；可谓虚乎？”，最后孔子斋心思想的核心或本源就是“虚室生白，吉祥止止。”意思就是空明的心境生出光明，并把吉祥比喻为人的凝静之心。实际上这就是老庄思想的核心，也是《人间世》的要义。
二、读《人间世》上半部分后给我的几点启发
读了上半部分的庄子的《人间世》，感到并不陌生，似曾相识，尤其文革中的社会政治纷乱局面，以及当今世界的复杂多变的政治形势，仿佛就在眼前，不由让我感到庄子所说的政治人物要具有的“斋心”，是一种非常重要的政治素养和处事方式，同时对社会贤达和社会精英如何处事也是有一定暗示意义。
周坚老师在讲解的时候，为了说清楚庄子的内心自觉，举了假象猫对生活的感受，也举了什么是庄子的“虚室大白”的例子，让我们很容易理解庄子《人间世》的思想，受到了一点启发。
1、“先存诸己而后存诸人。”这句话是孔子对颜回的规劝，也是对我们当代人的规劝。如果要救世，先要安顿好自己，让自己虚静下来，摒除“名” 和“智”，先把自己安顿好，然后再去“存诸人”， 也就是再去安顿别人的意思。如果没有这种理念，像颜回所谓，一味地去救世，去改变这个世界，在如此黑暗的国家，你就会被打的一败涂地，甚至会牺牲生命。庄子是根据自己的人生经验，提出安顿自己是在处理复杂环境和社会的基础的先决条件。
在当今现实生活中，每一个人命运都会遇到潮起潮落，昨天还生活在光鲜亮丽之中，突然会遇到暗流或不幸，有的从此沉沦，而有的总结了真正的原因所在，找到本来的自我，重新回到正确的人生轨道上，以致又可以存诸人，为社会做出自己的贡献。
2、只有“心斋”以后，方能觉察社会的真面目，才可以使自己的意志处于绝对自由，上升到“物我同一”的境界中。反观我们自己要达到这种“心斋”状况，几乎是不可能。你只要在这个社会生存，就必然会在各种人与人的社会关系之中，没有一种特别的毅力，是很难做到的。
一个国家也是这样，在纷乱的国际环境中，如何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处理好各方面的关系，从而确保国家利益最大化。邓小平时代常说的“韬光养晦”，“搁置争议”，“和平发展”就是这个道理，而当今就是“人类命运共同体”，“负责任的国家”，“互惠互利”。无论采取那种国策，都是在把自己国家先治理好的条件下，在国际上谋求人类社会共同发展之路。
一个人更是这样，一旦环境变化或者工作中遇到困难，甚至是受到不公平待遇，如何处理？还是要从自己内心做起，让自己虚静起来，在这个过程中，经常能反省自己，才能体察到自己是处于怎样的状态中，从而调整自己，回到幸福的状态。
3、学会庄子的超脱，才能生活的自在和踏实。读庄子《人间世》，就是要面对现实，甚至是面对诸多的不顺时，如何提高自己对困难的承受能力，只有这样，就能确保自己的生存。虽然庄子的这些思想确实是有些消极，与儒家思想的进取性有不同，但我们可以从中汲取对人生修行和修养的有用之道，能够为自己解惑答疑，从而在处世中寻找到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也不妨学点庄子哲学思想。
说实话，只读了庄子《人间世》上半部分，就要写点东西，不可思议，然而，我觉得虽然只读了一点，还没有读完，于是回家后自己又翻完了全部，觉得没有周坚老师解读，还是有些困难，不如等到下次聚会时再继续读，学友们也希望我先把前半部分读后感分享给他们，以便可以网上与周坚老师讨论，于是我就被同学授意写了本文。
我认为《人间世》的后半部分会更精彩，不仅是继续阐述庄子的“心斋”思想，讲了叶公子高使齐恶故事，如何内心安之若命，不悲不喜，无所挂碍。又讲了“颜阖将傅卫灵公大子”的伴君如伴虎故事，表达了“外化内独”的道理。上述几个道理深刻而形象，但如果没有对“心斋”的深刻悟道，也是很难理解其中的奥妙，因此期待周坚老师的不久在深圳或上海再次开讲。
刘苏南
2020年11月29日
上述照片由学友小四哥提供，小四哥现在越来越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