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作者：北平旧少年

《牡丹亭》是爱情，也是欲望

许久不曾聆听的声音
穿越梦境与死生
无疑它是“临川四梦”里写得最好的
比《紫钗记》、《南柯记》和《邯郸记》都要过瘾
赞其“家传户诵，几令《西厢》减价”
也并不为过

杜丽娘生活在很压抑的年代
又身处压抑的阶级
才会连去自家的后花园也要铺陈良久
每跨出一步都要大段的内心独白

《游园》的开场看似繁琐
内心的构建正基于此
猛一看都是矫情
再品
颇有些“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细腻

所谓的家教和规矩
就是严格到要完全压抑自己的言行
内心任何意见和想法都不该在阳光下展开
哪怕身与心都浸润在洋洋的春色

真实而烂漫的声音不能自己表达
就必须有人帮她说出
这个角色就是丫鬟“春香”

《游园》之前是《闹学》，谁在闹？
就是春香
杜丽娘在读书，她在旁边吵闹
这正是小姐内心的外化

而闹学后的游园，也是春香的怂恿
小姐的心一动，春香便动
在我看
春香就是她心里的那个躁动的精灵

杜丽娘的声音，在春香的每一句嬉闹之中
丫鬟负责为小姐的内心代言
把那些被压抑的东西挑动起来，荡漾开去

《游园惊梦》本就是少女怀春
而我说
这“春”，更是“一春三叠，一梦三关”：
春天、春情和杜丽娘的青春

杜丽娘对镜妆容时说：
看呐，我美到镜子都要偷照我
我的青春
正如同春天的花园召唤旁人的目光
这深深的春情
又有何处可以安放

杜丽娘为爱情而死，又为爱情而生
与当时的社会价值与体制大相径庭

那种对自由爱情的向往
除了是专注倾听自己内在灵魂的声音
更是面对礼教束缚本性的挣扎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人世间总有一往情深
一个生日的他与两个生日的她
纵两隔
亦可“不在梅边，在柳边”

生与死
皆无法阻挡爱情的来势汹汹
至情，才至真
才穿越了梦境与梦醒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