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黄

二牛村村边有条小河，日夜不息秋冬不冻，河水清澈见底，灌溉了村尾十几亩好良田，村里人在田里种上了黄豆，号称六月黄。

孙寡妇家就在村尾，周围十几丈方圆都没有其他人家，村里的人也不方便总去她屋里，所以当大家发现她死在家里，已经是她死后七八天的事情了。

村长比孙寡妇老个几岁，今年整七十。腿脚不怎么灵光，脑子倒还是好用，说话也清楚。

“老王家的，先别急着哭天抹泪的，把你家小六子喊来，有事要他去办。有德，带两个人，去社庙后面，拿点木板，送到李四那，让他直接打口棺材，上点薄漆。对了，回来时告诉齐先生一声，麻烦他写篇悼文再提几个字，说是我麻烦他做的。你们这几个裹小脚的，也别在门边躲着了，进来把屋里拾掇拾掇，我去门外等着，你看看这门槛子，都快烂没了。屋里几个，把孙家嫂子身上衣服给整理整理，都是穷苦人，走的时候咱得干干净净的。六子来了？小子你过来，来，你拿把扫帚，去后山，在坟园最南边，扫出一块地来，先把香烧上，对，老规矩。正好扶我出门，我去把几个老人聚聚，看看把户籍一销，顺便把田分分。今年入夏晚，赶在打谷之前把事情办妥，交粮时候也能少交点。嗯，小子，你去吧，我自己走，哪年不死人？不用操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