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以后,白日渐短,八点的傍晚到七点已入夜。园子的花也七零八落,连续几天的雨,终让其归于尘土。枝繁叶茂的行道树在风雨中飘摇,坠下想离开母体的枝叶;苹果、梨子、李子、桃子、无花果也不知是九月的哪一天被摘去,因为路过这些多次留意的树木时,却再也不见它们的踪影。或许主人家已及时收获这秋天的果实。这时也还能看到月季、玫瑰、金银花、鸡冠花的影子。
后院和邻居家的冬瓜已达两尺,或挂着白色的果霜,或是浓黑的墨绿。
进入十月,连续两三日的下雨,加之北风呼号,天气在一两天内骤然下降十几度,透过厨房的窗户,发现邻居家的冬瓜藤尽然叶子全部已枯黄,只剩下青绿的冬瓜在架子上躺着;而后院的冬瓜藤叶子虽然还是绿色却也蔫耷耷的毫无生气。降温的第二日,房东摘完所有的冬瓜,连同藤曼一起除掉了。
十月中旬,又连续几日的低温天气,夜间甚至只有几度。房东家住在一楼,已不能忍受这样的天气,竟然在某天夜里打开了暖气,或是因为家中有小朋友的缘故。对于在潮湿寒冷没有暖气的南方久居过的人来说,冬天没有暖气也是可以忍受的,实在不行就偶尔开开空调,也要留些窗户透些新冷的空气。纽约大部分都是自主供暖,所以房主可以任性,这也是跟北京大部分采用市政供暖不同的地方。在这里只需要有自己房子,那么什么时候都可以开着暖气。
还以为纽约没有秋天就直接入冬了,寒潮过后,又是阳光明媚,但此时屋外的温度却只有十几度。行人也着装各异,T恤短裤凉鞋、棉衣羽绒服围巾帽子靴子,在街角处总能擦肩而过。偶然抬头,发现公园里不知名的树叶开始变成黄绿,且是绿叶多于黄叶,很多是从叶尖的黄色过渡到叶柄的绿色,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是温暖的颜色,于是开始关注这里的秋天。十月中旬的时候,除了法国梧桐早早卷起的棕色的叶片挂在枝头随风飘舞,时而掉落几片,其它树木大都在默默地变身---榛子树的叶子开始变黄变红,远离躯干的枝叶最先变成黄色、橙色和红色,而树冠内部或者阳光触及较少的枝叶仍然保留着亮丽的绿色。如果用慢镜头来记录它们的色彩变化,那就是一幅徐徐展开的渐变色的风景画。而榛子树下,早已掉落大大小小的果实,松鼠们忙着将果实埋进土壤里,这可是冬天的口粮。还有那挂满青果的柿子树,从九月中微微泛黄到十月中橙红挂枝,月光下似橘色的小灯盏点缀在密层层的树冠上,虽不能享用,看着也是喜悦。
几日之后,大多数树木的绿色便藏在了其它色彩之中,整棵树或整片林在晴朗的天空下炫彩斑斓。站在路中央,放眼望去,红橙黄绿的行道树映衬着红白砖墙的房屋,金色的阳光,明镜的蓝天,漂浮的云朵……仿佛天空之城。这就是纽约大部分街道秋天的样子。要欣赏这样的美景,在这样的日子经常出门便好。
或许这秋天比春天稍微长那么一点。
十月的最后一天就是万圣节之夜,过节的人家早在一个月前就装饰好屋前院落,稻草人站在庭院,载着谷物的“车斗”摆在稻草人脚下,大南瓜蹲在阶梯或门口---想到植物大战僵尸;夜晚来临的时候闪烁着彩灯,挂在屋檐或树枝上的幽灵随风摆动,还有人多高的骷髅或趴在屋顶或倚在院子的树旁,突然看过去还是有些吓人。也有那么几家特别喜欢这样的节日,整个房子装饰得让你感觉在游乐园玩“鬼屋”,冷色调的灯光配上恐怖片的声响,加上入戏的主人,吸引不少路过的或特意过节的大小朋友驻足玩耍留影……哪里都有特别重视过节的人群,或许圣诞节也不例外,就像国内过春节一样,总要有仪式感。
万圣节前已朗朗晴空几日,之后便阴云密布地进入十一月,地上的落叶也渐渐堆积,向阳处的榛子树大都像枫叶一般透红了树冠,却又不似红叶那般深沉,有些枝桠的叶子已经飞落,光秃秃的矗立着。公园里那几棵栾树完全黄透了叶子,黄灿灿的闪耀着。这树春夏也是绚烂的---嫩黄的叶子,绿叶存托着麦粒大小的黄色花窜,六月时却变成红色的果实,确切的是红橙色的苞片像杨桃一般的样子包裹着它的果实,一串串挂在树上,别样美丽;掉落的时候,小朋友常拾起一些玩耍。
风起,叶子开始飘零。
屋前屋后的菜地什么时候被清空了,覆盖上厚厚的落叶,也许是要给土壤提供纯自然的养分。
当时钟拨慢一个小时后,纽约就确切的进入冬天。虽然气温都在十二三度徘徊,却已是深秋。黄了红了枯了的叶子已无前些时日的精神,耷拉着挂在枝头上,一阵风,掉落几许,再过十多天,也只剩几片还挂树枝上。
冬令时之后的黑夜也来得特别早,前些天还是六点,现在却已经是五点就落下了一天的帷幕。不是离北极还有点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