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茶心
1.
话说自古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女孩的心事你别猜,猜来猜去猜不着。那些久远的故事,发在中学的时候。
陈子和吴娟娟在一起了。班花和阿飞分手后,立刻投入军军的怀抱。美西暗恋着斌子。坤子同时喜欢3个女孩了。胡桃喜欢罗凯。大块头冬子永远都是男孩子的哥们,传递小纸条小礼物的工作她最合适了……
但是,他们的故事都没有小无的精彩。潜藏在水面下,看似温和,内里却波涛汹涌。
小无是班里不喜说话的女孩,存在感比较弱。她就像一株小花,静静的,也不怒放,也不寂寞。该写作业写作业,该上课上课,该下学下学。她喜欢穿白色的裙子,戴着发卡。
阿隆是班上的野霸王,成天追着这个那个打闹,班里天天飘荡着他的笑闹声。阿隆喜欢带着几个小伙伴闹漂亮的女孩子们。他也不怎么爱学习,到了考试,几个难兄难弟一起倒数,倒也算是共患难,不至于一人太尴尬。
注意到小无,是因为阿隆有一天跟坤子闹,故意把球打到教室里,要打到班上几个漂亮女同学身上。却无意间打翻了小无的墨水瓶子,墨水溅了她一身,她咬着嘴唇,死死地用纸巾擦着白裙子,却不去找那个干坏事的人。
阿隆本来想着要假装没事,拿回球继续玩儿。看着小无咬着嘴唇无辜又含泪的样子,又觉得那里不对劲。他到书包里翻出自己还剩下的半个月的零花钱,丢个小无,说了句“去买条新裙子的,算我赔的”。
小无看也不看,把钱扔回他桌子上。少了?阿隆说:“我半个月的钱哎,五条都够了。”
“谁稀罕?这条毁了,别的我也不要了。”小无冷冷的说。头也不回地去了卫生间。
阿隆,快出来,我们继续。坤子他们在窗外喊他呢。阿隆愣了一会,拿着球出去了。
后来,阿隆便开始注意小无。他发现她的字写得不错,头发梳成马尾挺好看的,体育课跑步后脸上偶尔会出现圆圆的红晕,非常好看。回答老师问题的时候,声音很小。
情人节的时候,女孩们都收到了礼物,拿出来叽叽喳喳的分享,悄悄地指着那个猜着这个。小无像往年一样,什么也没有收到。同桌小曦说她收到了卡片和一本带锁的小本子。她开心地给小无看。
第二天,小无打开抽屉,看到抽屉中的礼物,一张漂亮的贺卡,没有署名,还有一枚精致的蝴蝶发卡。那正是她喜欢的款式。谁送的呢,这成了一个谜。
之后还发生了好多的故事……
这些故事让小无和阿隆渐渐走到了一起。他们的少年时代,一个喧闹的男孩子,一个安静的女孩子,静悄悄开出的感情花甜蜜得像茂树的繁花。
2.
小无出了地铁,走在路上,已经走了7.8分钟了,还没有到饭店。这里的路七横八竖的,地图也看不懂,真令人崩溃。小无给群里发了个信息,说自己出站了,在某某地,是否很近了。
阿隆私信给她说,在她附近,马上到那儿了,就在那里等一下吧。
阿隆,是谁呢?小无心中默默想了一会儿,却不记得这个中学同学的样子了。过了一会,就看见一个俊朗的青年走过来了,剑眉星目,微笑着带着她走到了饭店。进去一看,有阿隆和阿威、坤子及几个女同学,还有几个是阿威的好朋友。不认识的认识了一下,大家开始吃喝起来。
饭后,大家又去酒吧喝了一轮,几个女同学都有老公或男朋友来接走了,坤子记挂着大肚老婆也早走了。阿隆喝的有点醉,阿威怕阿隆开车回去太危险,便要给他叫车。阿隆却死死抱着他,怎么也不让。没办法,只好打算给开个房间。
小无正打算拦个车走,阿威怕她一人太危险,也不让走。阿隆也嚷着,别走别走,留下的都别走,要走了我就在地上不起来了。
无奈,阿威只好去开了两间房间,给阿隆和小无一人一间。小无特别无奈,她去酒吧前就想走,愣是被拉住没有走成。
开了房间,不一会儿,有人敲门,一看是阿威,阿威叫她好好休息,说第二天再来找他们。小无打算洗脸刷牙了。又有人敲门,她以为阿威还有什么事情,就打开了门。
阿隆直接摇摇晃晃推门进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小无只好开着门。阿隆斜斜倚在桌子那儿,就那样看着她。
“你醉了,赶紧去睡觉吧。”
“我没有醉。陪我说说话。”
“太晚了,不方便。”
“我没有醉,我说几句就走。”
“要不你睡这里,我换个房间?”
“别,我很清醒,说完就走。”
小无想,门还开着,应该无事。小无想着去倒杯水给他喝,他会清醒些。
“别走。听我说。”他拉着她。小无赶紧躲开了,站着远一些的地方,靠着墙。
3.
他要说什么呢,小无挺困惑的。这个人,她中学的时候就没注意过。班上那时候同学那么多,小无又不爱管闲事,几乎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之后大家毕业,上大学,工作,结婚,人生少有交集。
“你知道么?我其实过得很苦。”
很苦?小无想到阿威说阿隆在单位如何地呼风唤雨,心里很是诧异。
“我在单位混的好,人家都说是我叔叔的功劳。谁看到我风里雨里的忙碌和辛苦呢?”
“嗯,我听阿威说,你很努力的。”
“我天天去应酬,我是想混出点样子来的,加班的时候我最积极,我抢活干,谁干谁知道。”
“嗯。”
“毕业叔叔就帮我弄了个房子,我也不用愁这个。我老婆,没法过。她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也是最后一个。中学的时候什么也不懂,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连女孩手都没有拉过。大学也糊里糊涂,晚熟。毕业后认识的她。没有谈恋爱,就住到了一起。从来没有恋爱过,人生都是缺憾。”
小无看着他,觉得有点诧异,他居然娶了初恋。像他这样家世和样貌的人,照理说应该是万花丛中过吧。不过自己对他不了解,听着就是了。
“我以为睡了人家,就得负责,当时家里也买了房子,我见她一人在外,生活不容易,她父母也老催着,就糊里糊涂地领了结婚证。结婚了,才发现,我根本不爱这个女人。一年到头,应酬不停,不想回家,不想见她。”
小无想,怎么的故事听着像个怨妇的故事。
“她说要生孩子,我也想,生个孩子可能就好了,可是,我不想跟她亲热。她天天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说我不着家。我回了也从来不会关心体贴我。晚一些回去,连冷饭都没有吃。我就更不愿意回家了。”
要命,听人的隐私,小无暗自怨恨他为什么不说给别人听。
“你知道吗?咱们同学聚会过几次,我留意到你,我觉得你安静温柔,人又体贴。刚才还想着给我倒水,我心里很是感动。”
小无想着她怎么就没有太有印象了。
“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嗓子不舒服,给我倒了一杯菊花水叫我喝,我在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了。”
小无吓了一跳,倒菊花水,不就是因为桌上刚好有一壶吗?不过听着这些话,有人喜欢,倒是也觉得有点淡淡的开心,但也挺怪的。
“我觉得自己之前就有点喜欢你,今天晚上就是确定了。所以我不想你走,一直留你,想你陪我聊聊天。看着你,我心里感觉很暖,很充实。”
阿隆的俊脸在眼前,眼睛闪着光,虽然醉了,但是这一刻很清明。他伸手揽过小无的肩膀,想吻上她的唇。小无扭头,他趁势把小无搂进怀里,嘴唇似乎落在小无的脖子上,那里有一片热辣辣的。
小无挣扎了一下,阿隆更使劲,说,别动,再动后果严重。小无身子一僵,没有敢再挣扎。
“别动,就这样静静地抱我一会儿。”
小无突然感觉抱了一个小孩子,一个委屈的没有得到过关爱的小孩子。她伸手,缓缓地拍着阿隆的后背,安慰着他。
拍了也不知道多久,小无试着推开阿隆。阿隆似乎已经冷静了一些。小无推开他后,他便继续斜倚着着桌子。
“你喝点水去睡觉吧。”小无走去倒了一杯水,阿隆咕噜噜喝掉了。但是还是没有走的意思。
小无便双手抱胸靠着墙,静静地不说话。
“谢谢你,今晚我很开心。”
他眼神明亮地看着小无,看得小无也淡淡地微笑。看着他的眼神,小无忽然感觉看到星光闪烁,心中不知怎么的涌起一阵柔情。
两人静静地没有说话,阿隆走到窗前,打开窗子,窗外是乌黑的天,有几点星光。
“过来。”
小无慢吞吞地走过去。
两人一起手搭在窗台上看星光。
“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可是我不能离婚。我不能离婚。一方面我家里肯定不答应,会影响我的前途。”
小无只听着。
“还有,你不够,你活得不够精致优雅。你看看这衣服,都褶皱了也不熨一下。”
小无心中涌起一阵无奈,有点怨恨,又有点羞愧。随之想着自己又不喜欢他,也无所谓了。
便说道:“哼,我还不喜欢你呢。居然挑剔我,我就喜欢这样子,要你管。”
“可是我还是喜欢你。”
阿隆又要来抱她,趁势要把她扑倒在床上。小无忽然生出一股大力,把他推到一边,冷冷道:“你要怎么样?”
说着自己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去。
“抱歉”,阿隆在床上歪了一会儿,“今晚我真的心里很开心,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很晚了,你回去睡吧。我困了,要睡了。”
“好,我都听你的。”
阿隆听话地走了。小无关上了门。
4.
第二天一早,阿威来找他们吃早饭。阿隆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一起下楼,三人吃完早餐,各奔东西。小无想,醉后的事情,多半没人记得吧。
小无回去,心底突然出现一个身影,那是前男友的眼睛,亮亮的,不知是他的眼神像阿隆的,还是昨晚阿隆的眼神像他的。
之后老同学又约过几次,两人因各种原因没有见上。后来,小无想,如果阿隆离婚,自己也许会考虑跟他在一起。但是清醒的时候,她又想到,他既然在醉了的时候,都挑剔她,那么,他心中,其实并无太多真正的爱意和接纳吧。
阿隆回去,媳妇还是催着他造人。阿隆一直在挣扎,心中始终不能抉择。有一天他见到一个写字的自媒体人,他们聊得很投机。阿隆跟他说了小无的事情,说他心中的她的样子。只是不能放下,也不能拿起。
那人问,如果能够回到从前,你希望回到什么时候,和小无之间发生什么?阿隆想了想,说,我希望自己在青春年少的时候,就遇见她,可以从小就跟她谈一段恋爱。他说,如果我回到从前,我希望送她蝴蝶形状的发卡,带着她骑自行车去水库玩,去堤坝边的沙地上堆一颗心给她,在楼顶给她一晚的星光灿烂…..
那人把阿隆心中的故事写了下来,送给他。那篇故事叫做“一个少年的风花雪月。”阿隆看完哭了,那个下午,他回忆故事中的那些场景,真实得像梦一样美。
没过多久,小无听说阿隆当爹了。微信圈里,他抱着孩子,一脸中年的平和,青年的锐气和明朗已然完全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