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夜深人静,乌云盖月,郑武喝得有点儿醉了,从潇湘馆出来,踉踉跄跄朝家走去,转进一个小巷,穿过去就到了他的宅院。就在这时,郑武模糊的视野里看到,前方影影绰绰像是有个人影,但是天色太暗,再加上醉酒后头热眼昏,他也不是很确定。
“喂!你是谁?”他一边喝问,一边眯着眼使劲瞧,在昏暗的月光下,好像确实有一个黑影站在那里。
“嗤嗤”一阵诡异的笑声突然传来,像是风箱被刺破时,尖锐而隐秘。郑武却是吓了一大跳,脑袋清醒了不少,铮然一声,郑武抽刀而出,目光警惕地瞪着前方的黑影,“不要在那边装神弄鬼,你究竟是什么人!”
可是那黑影并没有回答,仍然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是月下的一片阴影。
反而是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不一样,慢慢地响起声音,仿佛有人在身边低吟,有人在远处泣诉,有人在昏暗的角落里轻声喃呢。
这些人声初时似有若无,让你不由自主地想凝神分辨其中的内容,但是渐渐地越来越清晰,围绕在郑武的身边,他仿佛感到黑暗中无数人在慢慢走近,走到他的身边,靠近他耳边轻声低语。
但是目之所见昏暗的周围除了前方的鬼影,却是空无一人,然而他却分明能感觉到人们说话时,暖热的气息吹在耳根,还有人正在轻轻抚摸他的脊背,冰凉而刺骨,激起一阵鸡皮疙瘩,还有银铃一般的女子轻笑喃呢,柔弱魅惑,引得他欲念横生。
这些仿佛在身边的声音但是却空无一人的诡异境况,一点点撕开他的心理防线,郑武冷汗直流,心跳加速,他奔溃地胡乱挥舞大刀,“走开,你们都走开!”
这时,远处的黑影开始动了,他忽然消失,下一刻又在前方出现,如此往复不断地闪现,一丈又一丈的接近郑武之所在。
郑武见到如此诡秘的情景,心中更加慌乱,他急迫地找到一个宣泄口,大喝着挥刀而上,内力全无保留的如江河般涌出,劲风呼啸。那黑影身披长袍,宽大的黑色帽兜遮住了脸,只能看到嘴唇,他在讥笑,讽刺郑武的不自量力。
他出手了,一只血红色的手,诡异无比,轻轻抬起,稳稳地接住了郑武这势大力沉的当头一刀,以黑袍人为中心,周围的杂物,瞬间被强大内劲余波震得分崩四散,刀掌相击竟然发出金石碰撞的声音。
郑武看着那诡异的红色血手,耳边魔音阵阵,眼神逐渐涣散,他看到滔天的血海从九天倾泻而下,刹那之间将他完全淹没,他的嘴里,眼睛里,鼻子里,身体每一个部位都被鲜血灌满,他感到无法呼吸,意识逐渐模糊了,最终昏了过去。
过了良久,郑武才感到意识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椅子上,他看了看周围,是一个堆满杂物的漆黑小屋,忽然,他感到身体一阵奇痒无比,之后他感到血液开始沸腾,仿佛像脱缰之马,像汛期的江河,要冲破身体的束缚喷涌出来。
郑武的脸上一片赤红,青筋暴起,他急速抽搐着,意识开始涣散,感觉快要窒息了,他此刻感觉到活着竟是一件比死亡还要痛苦百倍的事情,他这一刻只想死,只想要脱去这无尽的痛苦。
一个药丸被塞进嘴里,一股清流自喉咙蔓延至全身,沸腾的血液逐渐平息,郑武喘着地粗气逐渐平息,他瞳孔无神,深深喘了口气,抬头看去,正是那个黑袍人立在身旁,他开口了,是一种诡吊沙哑的声音。
“这种滋味怎么样?”
郑武虚脱了,无力的质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一种丹药,名叫沸血丹,正如它的名字所说,吃了他的人,若不服用解药,就会全身血液逐渐沸腾,如此你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最后直到你的经脉承受不住爆体而亡,相信你刚才已经体会过了。”
“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杀了我?”
黑袍人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我并不想取你的性命,你的命有很大的用处。”
郑武还不想死,他虽然娶妻但是无子,他还留恋权势,金钱,女人,而这样的人也是最容易被收买的,他眼中布满血丝,挣扎着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要让你帮我在官府内部做内应,官军和衙门的行动,我要了若指掌。”黑袍人抬起手微微屈指,仿佛把郑武牢牢攥在手里。
郑武低头思忖着。
“呵,忘了告诉你,我给你吃的解药只能缓解一个月时间,若是你拒绝了我,我不用亲自动手,一个月后,你将再次经历沸血而亡的感觉。”
郑武回想着刚才生不如死的感觉,此生他绝不想再经历一次,但是这意味着他将成为一个内鬼,永远的背叛了朝廷。
“好吧。我答应你。”郑武认命地说道。
郑武被松开了,他看着漆黑如墨的身影,仿佛所有的阳光都被他吸入黑影之中,想起昨晚噩梦般的场景,他无法确定,眼前此人究竟是人是鬼,竟然有那边通天彻地的本事。他怯懦地问道:“什么时候才会给我真正的解药?”
“嘿嘿,只要你按我的吩咐办事,你会没事的。每个月我会派人来给你送解药。”
他指了指地上放着的一个笼子,里面有几只信鸽,“以后用这个传递消息。”说完黑袍人便走出门去,跃身而去,融入茫茫夜色中。
郑武讲完,认命似地低头,静默不出声。
商正说道:“血红色的手,难道是二十年前魔门的血影魔手?”
唐晚奇怪的问道:“魔门?不是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吗?”
商正见状便出言解释:“唐公子说的倒也没错,不过唐公子初入江湖,那我们还是从最开始说起吧。”
“二十年前,出现一个天纵奇才,以其强大的武力横扫魔道诸派,建立魔门,世称魔尊,其麾下人才济济,分设血影,夺魂,七杀,烈山四脉。除此之外,更有无数成名的老魔甘愿听后魔尊差遣。”
“正道联合江湖各派,佛道儒三教与各大世家,与魔门决战于渭水河畔,而后正道惨胜,魔尊不知所踪,魔门自此四分五裂,隐匿不出。但是正道各派与世家也损失惨重。”
“四脉之中烈山刚猛,七杀嗜杀,夺魂魅惑,而血影一脉最为残忍毒辣,其功法能够吸干人的血液用于增加自己的功力。”
“血影魔手则是血影一脉的秘传奇功,练成之后,手会变成血红色,分金断玉不在话下,运转相应的内力,还能够吸人血液来增长功力。”商正接着说道。
许佑荣补充道:“传闻血影还有一门幻音法,可以凭借魔音引动人内心的恐惧,再融入环境的变化,可以使人产生幻象,这应该就是郑武当日看到的鬼神般的场景的原因。”
郑武听闻他们的讨论,发觉他一直被幻象所欺骗,更是心如死灰。
丁原不由眉头紧皱,惊讶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伙儿盗贼背后有魔门血影的踪迹!”
商正沉思一会儿的说道:“可以肯定的是这其中肯定存在血影一脉的余孽,第一种情况就是魔门蛰伏二十年休养生息,主动与西南蛮族勾结,最近在蜀中即将有大动作。”
“第二种情况就是魔门血影一脉的人当年四散分逃至西南蛮族之地,隐藏其中,掩盖自己的身份,以求保全性命。如今,借助西南蛮族流回蜀中,想来亦是有不为人知的目的。”
金岳伦说道:“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我们都应该查清楚,才能对魔门血影的反扑做出最及时的防范。”
商正说道:“我要尽快为老师修书一封,告知他魔门再现,须早做防范。”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而后郑武又将其知道的反反复复交代好多遍,众人稍有疑惑便会发问,就这样一直审问到黎明,郑武才摆脱了众人的折磨,商正让人带他下去,照看其状况,并请了江湖名医,尝试为他解除血影之毒。
“想要搞清楚魔门究竟搞什么名堂,还是要从那伙儿盗匪下手,”折扇在唐沉晚的指间飞旋旋转,随后一把抓住,一边轻轻敲着下巴,一边问道:“我们具体该如何找出那伙儿贼人的下落呢?”
“各位有何高见?”
丁原直言道:“商大人,想必你已经有了计策,每次都要卖关子,便直接说出来罢。”
商正、许佑荣对视一眼,无奈笑道:“事发仓促,我便粗略说一下我的想法。”
“既然,郑武的飞鸽传书上已经试图通知那伙儿盗匪转移,并且给出了具体的路线规划,我们不若便将这消息放给那伙贼人。”
唐晚折扇一合,轻敲手掌,赞道:“妙哉,好一个打草惊蛇,然后我们再来一个瓮中捉鳖,相信定能毕其功于一役。”
丁原瞪着唐晚,仿佛在说,就你有文采,不就会两个典故嘛,鼻子都要翘上天了!
唐晚白了丁原一眼,懒得搭理他。
金岳伦看着丁、唐二人针锋相对的样子,忙出来打圆场,说道:“我觉得此计甚妙,郑武亲自书写的飞鸽传讯,几乎不会被贼人所怀疑。而且飞鸽传讯一式二份,若是运气好,没准能将那血影余孽也骗来。”
“我们只要在他们行军转移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那么我们一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许佑荣边回忆,边道:“川蜀的地形我比较熟悉,根据郑武的指示,那伙儿盗匪想要转移,必然会从西界山横穿而过,其中青木峡是必经之路。”
商正见众人皆同心齐力,自信说道:“好,我们即日便出发,定要将那伙儿贼人绳之以法,为百姓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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