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人情
沐莘月一听这个问题，一下就笑开了，掰着手指盘点李乐的好：“李姐姐讲话温柔，气质出众，还很好看，还有还有……”
小姑娘盘点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两颗稚气的小虎牙衬得她更加憨态可爱。沐长锦看着，心中也很是惊讶。
他以前，从没见过沐莘月在提到外人的时候会笑得这么的开心。
沐长锦也算是看出来了，沐莘月是真的很喜欢李乐，所以才会把意义重大的珍珠送给李乐。不然呵，他这个小收藏家妹妹，绝不会将东西送出去。
沉吟半晌，沐长锦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沐莘月喜欢李乐，那不如就用那对东海大珍珠，来做个顺水人情。
毕竟，再多的钱财也买不来沐莘月的开怀大笑。
“你还是得去把珍珠拿回来。”沐长锦故作严肃，一字一顿的说道。他虽然了解了李乐对于沐莘月的重要性，但是还是要给自己的妹妹一点教训。
让她以后学会三思而后行。
沐莘月连连摇头，嘴巴撅得老高，难得的强硬起来：“不拿，说了不拿，就是不拿！”
“必须拿！”沐长锦丝毫不退步。
沐莘月眼里浮现泪花，闪着莹莹的光，她哽咽着盯着沐长锦，非常委屈的骂道：“坏哥哥，你是个坏哥哥！”
再哄下去就过火了。沐长锦心头叹出一口气，道：“我让你拿回来，不是叫你把东西要回来，是先让我拿去给海兰大师做成首饰，到时候再送给李乐。”
送海兰大师做的首饰，可比直接送东海大珍珠要高档得多。
沐莘月怔怔的想了一会儿，抹掉眼中的泪花，点了点头：“好啊。”她觉着自己喜欢海兰大师的首饰，李乐也应当是喜欢的。
虽然沐长锦说话不说全，害得自己胡思乱想，但是他怎么也是提供了一个不错的主意。所以沐莘月娇哼几声，决定大人有大量，不和沐长锦计较。
“那我现在是坏哥哥还是好哥哥？”兄妹俩之间的默契很深，沐长锦一下便看出沐莘月已经消气了，又打趣的问道。
沐莘月笑容灿烂：“你是个好哥哥。”
“唉，帮你和李乐牵线我就是好哥哥，要你拿回东海大珍珠我就是坏哥哥。”听到沐莘月的回答，沐长锦好似一点也不满意，反倒还横起眉，抱怨起来。
看着，像是生气了。
“好哥哥，你一直都是好哥哥。”自家的哥哥，自己不哄谁来哄？沐莘月又是抱来小点心，又是拿了一些自己喜爱的小玩意，吴侬软语的叫着‘好哥哥’‘好哥哥’，哄了好一会，可算把沐长锦给哄好了。
沐长锦享受着妹妹的殷勤，也不再装作生气，“就你嘴甜。”
闻言，沐莘月腼腆羞涩的笑了笑。继而，抓起裙摆拔腿就跑了，嘴里喊着：“我去给李姐姐写信！让她把东海大珍珠先送回来！”
她兴冲冲的模样，让多年为人兄长的沐长锦心头酸酸的。
刚刚是装的，是逗沐莘月玩的，可是现在，沐长锦真的吃醋了。
他有一种自家妹妹被人拐走的酸涩感。
李乐。
无声的咀嚼着这个名字。沐长锦眼神暗了暗。今日吃的醋，他记下了。
……
一份信，折去沐莘月措辞的时间，再折去下人送信途中花费的时间，送到镇国侯府时天已经黑了。
寻常时日里，李乐这时还是醒着的，她会坐在书桌前看书练字。
可今日，因为远行皇宫，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李乐有些疲乏，用过晚膳后，早早便睡下了。
她前脚刚刚睡着，后脚忠勇侯府的下人就上门了，得知李乐睡下后，下人将信件交给钟嬷嬷，便离去了。
翌日，李乐久违的早睡没有早起，而是等到日上竿头，才慢悠悠的起了床。
双儿一直守在李乐的床边，见她起床，心中欢喜：“小姐睡了许久，双儿和钟嬷嬷都很担忧。”理智上，她们知道是因为这些日子李乐为了清算账本等家务事每日忙到深夜，所以才会睡那么久。可是情感上，这两位忠心耿耿的仆从，还是会控制不住的担忧李乐。
李乐笑了笑，格外的有精神气：“好了，我这不是起来了？”
又打趣道：“我这主人家睡个懒觉，也要被下头的人念叨。”
钟嬷嬷闻言，眼角的褶子就皱到了一块儿去，像两朵花儿点缀在眼角上，她声音也带着笑：“那是小姐待我们好，我们才敢过问。”
主仆三人聊了一阵，待得李乐梳洗完毕后。
钟嬷嬷就将忠勇侯府送来的信件拿出来呈给李乐。
“忠勇侯府送来的信件？”是谁送来的信件，不用问李乐也知道是沐莘月，只不过李乐微微好奇的是，昨日她才与沐莘月见过，怎么昨晚她就差人送信过来了？
李乐坐到书桌后，双儿为她研磨，她自己则是慢条斯理的拆着信封，取出里头的信纸，一行一行的阅读起来。
这份信写得很用心，是以，李乐看完后，基本上也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沐莘月是要把东海大珍珠做成首饰再送给自己，还是请京城里赫赫有名的海兰大师来雕琢东海大珍珠。
双儿就站在她的身边伺候，自然也看见了信件上的内容，倒是很为自家小姐高兴：“沐小姐是真的很喜欢小姐，所以才会这么为小姐着想。”
当然，沐莘月会喜欢自家小姐，那也是因为自家小姐品格高尚，性情落落大方，又生得貌美如花……反正双儿的想法就是：
自家小姐天下第一好，没人会不喜欢自家小姐。
李乐笑而不语，想了想，并没有拒绝沐莘月的好意。
沐莘月对她好，是因为喜欢她这位姐姐。若是拒绝了，不免伤沐莘月的心。李乐笃定自己能给予沐莘月同等的好，便也不纠结这等物事有多贵重。
只管欣然接受，日后相报。
持笔写了一封回信，写好后，李乐吹干墨迹，珍重的将信件装进信封里，小心封存，而后又让双儿拿出自己的一个玉石榴摆件，连带着装着东海珍珠的盒子，一并交给了钟嬷嬷。
第七十五章 王氏的打算
“还要麻烦嬷嬷多费心，将这些东西送到忠勇侯府上去。”李乐仔细的交代着。心中却在思索另一件事，钟嬷嬷也上了年纪，总不能老叫她跑来跑去，太折腾老人家了。也该好好盘算盘算挑选仆从的事情了。
钟嬷嬷一一应下，当着李乐的面将东西放好。
要离去时，又被李乐叫住。
李乐再三嘱咐：“所有东西，都要亲手送给沐莘月。”
不说别的， 只这东海大珍珠一样，便珍贵无比。若是在忠勇侯府下人手上出了差错，那便不美了。
钟嬷嬷点头道：“奴婢晓得的。”这才弓着腰，小步出去了。
途径弄堂儿，钟嬷嬷被几个小丫鬟看见了，便有不怕生的小丫鬟问她：“您这是要去哪儿？”
钟嬷嬷看她年纪，和自己家中的侄女年纪相仿，给了个笑脸，却也什么都没有说。穿过弄堂儿，径自走了。她没有发现，那个小丫鬟目光鬼鬼祟祟，盯着她许久。
不多时，那个小丫鬟干完了手上的活，就跑到了门保那儿去聊天，聊了一会儿，假意道：“大小姐说要找钟嬷嬷，也不知她是去哪儿了。”
门保疑惑的提高了声音：“不是说，是大小姐让钟嬷嬷去忠勇侯府送东西的吗？刚刚钟嬷嬷还和我说了一嘴。”
这个门保在镇国侯府干了许多年了，和钟嬷嬷是同一期的老人，因此两人之间也还算有点交情。
小丫鬟便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过来找门保打听。
得到满意的答案，小丫鬟摸着后脑勺笑得很无辜：“哎呀，我忘记了，大小姐叫的不是钟嬷嬷，看看我这脑子。”
又与门保说了几句，塞了他一块饼儿，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王氏正在保养自己的指甲，听周嬷嬷说有个小丫鬟打听到一点事儿，和李乐有关系。她想了想：“叫人上来说吧。”
周嬷嬷应是，就将人叫上来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去和门保打听的小丫鬟。
小丫鬟谄媚的笑着，先是夸耀了王氏几句，又说自己三生有幸，才能入了镇国侯府，伺候王氏。
漂亮话谁不喜欢听呢？王氏虽然往日里也没少听漂亮话，可还是被小丫鬟哄得笑了起来。
她的语气也和善了不少：“大小姐那儿有什么事？”
“今日我与伙伴们洒扫，发现钟嬷嬷一早儿就要出门去，我心下觉得古怪，便去和守门的老大爷打听了两句，原来那钟嬷嬷是要去忠勇侯府送东西。”
送东西？
还是送到忠勇侯府去？
王氏听了又是惊又是疑。
李乐什么时候和忠勇侯府关系那么好了？还特意叫钟嬷嬷送东西给那边。
虽说自己是个妇人，可王氏对于镇国侯府和忠勇侯府多年来的仇怨和敌对深以为然，从前管家的时候也会刻意的避开忠勇侯府的交情。
李乐反其道而行，难不成是在计划些什么？
如此想着，王氏有一瞬息的慌乱，可是转念一想，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哪有那么深的心机，指不定是她多想了。
虽说开导了自己一番，可王氏心里头，还是有个疙瘩。她叹了口气，将这件事暂时搁置，赏了小丫鬟一点碎银子后，叫人下去，又让周嬷嬷将门给关上。
主仆二人小声的交谈起来。
王氏慎重的问周嬷嬷：“之前吩咐你办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周嬷嬷笑得十分欣慰，好似胜券在握，”王老夫人已经答应了，还请二夫人放心。”
“放心？现在还早着呢。”虽说她们的计划听起来天衣无缝。可谁知道中途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呢？就像上次去上香时的谋划，她不也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可最终的结果呢？
李乐狠狠的给了她一耳光，让她现在想起来都牙疼肝疼。
“这一次，你一定要将事情办得妥妥善善的，不许有一丝的差错。”王氏掩下眼中的凶光，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诸事小心，切不可暴露任何的痕迹，不要让任何人看出是我们动的手。”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李乐这个心头大患，永远的消失在她面前。
周嬷嬷只管点头，说话的声音不快也不慢，有种叫人战栗的阴沉感：“二夫人放心吧，这一次您一定会如愿的。”
王氏点点头，摩挲着指尖又提点道，“你别太小看她了。”李乐没有那么柔弱可欺，这是王氏这段时间最深的感悟。
“是，奴婢记下了。”周嬷嬷也不反驳，平和的应和，又再三保证绝对会成功，王氏这才稍稍放心，有心思去摆弄自己的指甲。
一时间，屋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王氏摆弄指甲弄出的轻微声响。
与此同时，双儿也正在与李乐谈论王氏和周嬷嬷。
“周嬷嬷前些时候回了王府一趟，据说神秘兮兮的，连回去做什么的也没有告诉别人。”双儿说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找了许多人打听，都没有打听到她是回去做什么的。”
周嬷嬷回去的时间节点就在李婆子被惩戒后，因此双儿感觉她回去的目的并没有那么简单。
闻言，李乐也放下了手中的账本，指尖轻点着纸张，留下一个个很快平复的浅坑，她眼角垂下，眼珠凝着一处不动，好似在深思。
过了一会儿， 她才辗转笑道：“不怕，她们成不了什么气候。”
双儿有点着急，“小姐，奴婢觉着，我们最好还是要防备着些。”免得着了王氏的道，造成什么损失。
看双儿这不淡定的模样，李乐反过来劝她冷静些，她想了想，说道：“马上父亲就要回来了，王氏就是想对我做点什么，也不一定能成。”
这事之前李乐就提过一次，而今她又提起，无疑是给双儿吃了一颗定心丸，她高兴的振臂欢呼：“大老爷都已经四年没回来了，这四年里，二夫人总是换着法子的欺负您，她就是欺负没人护着您。等大老爷回来，看二夫人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您！”
第七十六章 楚景上门
双儿想到以后李麟渊回来，就算王氏要对李乐动手，也有李麟渊给李乐主持公道，双儿就控制不住面上的笑容。
“傻丫头，还笑，脸就要笑僵了。”听着双儿为自己委屈的话语，李乐心里也是暖心不已。
她虽然没能有和善的亲人，可身边伺候的，却都是真心实意为她考虑的。
调笑双儿两句，李乐的思绪不由自主的顺着双儿的话，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李麟渊。
外人看着，她与自己的父亲是四年不见，可她自己心里头知道，她与李麟渊之间相隔了一个生死轮回。
前世李麟渊回来的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楚景，总是像个傻子似的追着楚景跑，因此忽略了李麟渊太多。现在每每想起，都觉得自己不孝。
父亲，女儿很想念你。
抓着毛笔的手腕轻轻一颤，李乐垂下眼睑，任由长长的睫羽颤动，打下大片的阴影，遮去自己的情绪。
心里头思绪多了，不免有些烦躁。于是李乐丢开账本，与双儿去院子里散心，才走了两步，就有小厮上门来禀报：“大小姐，敬王殿下上门拜访，而今正在前厅，二夫人让小的来请您去。”
李乐面上的笑荡然无存。
小厮低眉顺眼，看都不敢看她一眼，也就没发现李乐眼中的阴霾。
“小姐，我们要去吗？”双儿想到楚景与李莞勾勾搭搭的事情，就很生气，很是为李乐感到不值得。现在听到要去见楚景，她心里头也是满心的不愿意。
当然不去。
一个渣男有什么好见的？
李乐扯了扯嘴角，刚想找借口拒绝，想着想着，突然想起来一点事，她又改变了主意。
“走吧，去见见。”李乐抬了抬手，让小厮退下后，带着双儿前往前厅。
一路上，双儿都是闷闷不乐的。她也不表现出来，只是低着头迈着小宽步，落后李乐一步跟着李乐，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还委屈上了？”李乐看到双儿的表现忍俊不禁。她都没委屈上呢，双儿先委屈了。
双儿抬头看李乐一眼，又低下头去，好似地上有什么宝贝等着她去捡似的。
李乐还听见她小声的嘀嘀咕咕，一开始没听清楚，后来一想，双儿说的是‘敬王有什么好见的’。
的确是没什么好见的。只不过她有件事情必须要找楚景……
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高门大院里也有莺歌燕舞，那声音清脆动听，李乐一路伴着鸟鸣声，踏进了前厅的外门门槛。
前厅里，楚景坐在主位上，面前摆着好几碟点心小食。
而王氏和李莞则是一起坐在楚景的右下手，母女俩笑容可亲，你一言我一语的， 正与楚景聊得火热。
李乐不经意间瞥一眼，就瞧见李莞娇羞的望着楚景。
她再往前走两步，又瞅见李莞目含春.光，牢牢的盯着楚景。
这份子怀春意味，却是半点都不遮掩。
看到这一幕，李乐冷笑不已。
走进大厅，此时大厅里头的人也都瞧见她来了，听得她的脚步声。不说王氏和李莞，楚景却是面生喜色，放下茶盏，立马起身来迎她。
清灵澈动的凤眼望着她，好似满心满眼的就只有她。
若是前世，楚景能对李乐这样，李乐一定开心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可是现在，看着他的表现，李乐心中只觉得嘲讽。
楚景表现的对她越好，她就越觉得楚景虚伪。
心中本就对楚景深恶痛绝，李乐面上也装不出热情来，她只淡淡的笑着，避开楚景伸来的手，从他身边过去，寻了个位置坐下，看着很是冷淡。
楚景看了看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提了提眉峰，也退回到座位上，笑着问候李乐。
李乐仍旧是淡淡的，往往楚景问她三句，她才回一句。就算是回了，也是敷衍的很，不是‘恩’就是‘敬王殿下多心了’。
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对另一个人献殷勤，李莞内心是嫉妒不已。看到楚景在李乐面前处处碰壁，李莞又是嫉妒又是气恼。
李乐凭什么敷衍楚景的好？
李莞忍了忍，终究还是忍不住，她用帕子掩着嘴，酸溜溜的道：“姐姐，敬王殿下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儿郎，你怎么那么冷淡？”
“若是我有这样一位情郎，定是舍不得敷衍他的。”
李乐冷漠的扫她一眼，嘴角高高挑起，与其说是得意，不如说是轻蔑：“事实就是你没有，与楚景有婚约的是我，不是你，你就别惦记了。”
李莞隐晦的说她不识相，不知道珍惜楚景。可那与她李莞有什么关系？
李乐直接的宣誓所有权，让李莞有些挂不住脸。
“敬王殿下是我未来的姐夫，我怎么会有非分之想，姐姐，是你误会我了。”李莞红了眼角，看着很是委屈。
在李乐身边伺候的双儿真想将手上的热茶泼到李莞脸上。
她明明就对楚景有非分之想，偏偏还要说自己没有。当了婊.子，还想着立牌坊。
对于李莞那些欲盖弥彰的话，李乐权当没听到。
而处在话题中心的楚景，看着面前两位姿色不俗的美人为了自己争风吃醋，不得不说，他的虚荣心被大大的满足了。尤其是李乐说的那些话，可不就是为了他吃醋了？
还强势的在李莞面前宣誓主权……楚景又有了曾经被李乐追捧着的感觉。这段时间因为李乐的冷淡而产生的那些担忧，也都随着刚刚李乐的那一席话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景笑着打圆场：“二妹那是为了我委屈呢，她都看得出我对你好。”这话是对着李乐说的，竟点明了自己对李乐好，对李乐是真情实意的，又为李莞开脱。
只说她是为了楚景的好没被看见而委屈，全然不提她对楚景有非分之想。
李莞正为自己说错话，被李乐倒打一耙而担忧，看到楚景站出来维护她，心头涌起波澜，她激动的看向楚景，笑得很是开心。
“姐夫说得对。”李莞说着，笑着看向李乐，隐藏在解释的话语下的，是对李乐的挑衅。
第七十七章 游湖
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开脱，看着这两人暗送秋波，李乐觉得肠胃翻滚，恶心不已。
她前世真是瞎了眼了，明明楚景与李莞当着她的面就敢眉来眼去，为何自己上一世从未发现，半点也看不见？
“不知敬王殿下，来镇国侯府所谓何事？”不想再留在这儿恶心自个，也不想和楚景浪费时间，李乐开门见山的询问楚景上门的目的。
楚景儒雅的展开扇子，扇面上画了一幅游湖图，湖中几只画舫，招招摇摇的飘荡在湖中，湖边上的八角立桥上，还有三两行人指着画舫，似在闲聊。
将扇子递给李乐，楚景这才道：“今日天朗气清，也无甚太阳，是个游湖的好日子，我来邀你一同去。”
李乐这些日子对他太过冷淡了，楚景思来想去，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自己前段时间可能忽略了李乐，这才导致李乐对他冷淡下来。
所以，他才想出了游湖这么一招。
李乐正要拒绝，不想王氏却抢先一步，拍掌笑道：“这可是件好事，我昨儿个还在说，她们两姐妹总是待在家里，也不见得出去外头走一走玩一玩。”
“敬王殿下若是不介意，也带着李莞去吧，我先替她们两个谢过殿下了。”
王氏苦心孤诣，就是为了让楚景也带上李莞。李乐听了觉得可笑，李莞却是高兴不已。若是能同你楚景一同去游湖，那她与楚景之间又可以多相处一段时间。
楚景点了点头，“那便一起去吧。”
他的想法很简单，若是有李莞在一旁刺激李乐，指不定她就会对自己殷勤起来。
得了楚景的肯定，李莞欣喜若狂，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子上。
“姐夫，我从前也同别家的小姐去游湖过， 这游湖可不是说去就去的，也许需要做些准备的。”李莞拉着楚景说话。
楚景挑眉：“哦？做什么准备？”
李莞一一说了，换来楚景的赞誉：“二妹见识广博。”
又哄得李莞眉笑眼开，得意的去望李乐。
而楚景，也在背地里悄悄的关注李乐的反应。他身为敬王，只管吩咐下去自己要去游湖，哪里需要去了解游湖要准备什么？底下伺候的奴才自然会为他安排妥当。
之所以顺着李莞聊天，也不过是想要李乐吃醋罢了。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证明，李乐心中仍旧是有他的，她还是爱着自己的。
李乐冷眼看着两人的表演，内心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要是换做前世的她，肯定会直接开口赶人，哪里容得下李莞个这么大的电灯泡掺和在自己和楚景中间？一起游湖？就是一起说句话她都会发脾气！
可是此时此刻的她，很平静，平静得就像她什么也看不到一样。
楚景心中涌现一丝淡淡的失落，很快被他撇开去。
而李莞，则是对李乐反常的表现感到一缕惊慌，她总觉得李乐的平静是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平静。可是同时她又很得意，觉得楚景还是多在乎她一些。
要不然，怎么会丢李乐在一边，只跟她讲话？
楚景的马车早就在侯府门外候着了，李莞说要先回去换身衣服，所以就李乐和楚景先行一步，在马车上等她过来。
敬王所用的马车规制，比侯府所用还要富丽一些，上车后，楚景一连打开了三个暗格，不止有小食，还有新鲜榨好的果汁。
他殷切的将东西送到李乐面前，邀功般的道：“这些，是我一早叫他们准备好的。”
“敬王殿下，有心了。”李乐淡淡的看了一眼，便失去了兴趣，倚靠着背垫，阖着眼，一派自己要休息，不同他聊天的模样。
接二连三的被李乐冷待，楚景也未见不悦的神色，只是默不作声的将东西收了回去。静静的陪伴在李乐身边。
还取了薄毯盖在李乐身上。
李乐虽然闭着眼，但是她并没有睡着。触觉因为视觉的缺失，变得更加敏锐。
不得不说，楚景之所以能够哄得皇上对他宠爱有加，与他的耐心与体贴有很大的关系。就像现在，他仍旧能压抑着情绪，对李乐做到无微不至。
车子向前倾了倾。
是李莞上车了。
敬王府的马车，就是容纳五人也不嫌拥挤。
只是李莞不像李乐一般，将双儿叫上来在身边伺候，她对李乐的做法还很是看不上眼：“一个奴才，怎么能和我们共坐一辆马车？”
李乐冷笑：“你们若是不愿，不若我换辆马车。”
楚景的想法与李莞是一样的，可一听李乐要换马车，急忙补救道：“不用，就让她在这儿好生伺候你。”
这才免了一场分歧。
去的路上，李乐为了不用应付楚景，便一直阖着眼，装作是睡着了。
李莞倒是兴致怡然，总拉着楚景聊天。楚景约莫是顾忌李乐在睡觉，只是偶尔应一两声，看到李乐蹙着眉别过脸去远离他们后，更是一句话也不说了，取了书本让李莞看书打发时间。
李莞初时不懂楚景的意思，发现他凝望李乐的睡颜后，后知后觉，气得想撕了手上的书。
马车走了不知有多久，无没有交代，猛的就停下了。巨大的冲击让半梦半醒的李乐醒来，双儿扶着她，免得她摔倒。
楚景掀开车帘，冷着脸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外面的景象一目了然，不用车夫说，楚景就看明白了。道路上，另一辆马车与他的马车撞到了一块儿，箍着马的麻绳还拧在了一块儿，两个马车正手忙脚乱的解着。
楚景面有不虞，眼看着就要发作。
此时，对面马车里出来一个人，正是楚天。
楚景骂人的话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楚天笑眯眯的，似乎并没有将这场意外放在眼里，而是兴致沛然的与楚景打招呼：“老六，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何止碰上了，还撞上了。
该死。
楚景心中咒骂。
解开缠绕的麻绳还需要一段时间，楚天看到旁边有个茶铺，干脆叫了楚景一行人一起下马车，去茶铺喝口茶，打发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