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终

你必得和日月星辰对话,和江河湖海晤谈,和每一棵树握手,和每一株草耳鬓厮磨,你才会顿悟宇宙之大、生命之微、死亡之近——毕淑敏

01

小花来到我们小区院子时,才手掌大小,看到人就往汽车底下躲,也不敢叫,第一次喂它猫粮,它一边吃,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这是饿了很久的流浪猫吃到食物时才会发出的声音。从那时开始,我们一家谁下楼都会给它备好粮食。它也一天比一天更加亲人,只要我们下楼,都会提早蹲在单元门口等着喂食,更会撒娇蹭腿。有时候我出去,它会一直送我到小区大门,默默看着我走远,但它从来不会跨出大门一步。

一月初的一天晚上,我从外面散步回来,小花跟着我进了单元门,一直送我到了四楼(之前它从不上楼),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下去,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它。最开始,每次出门我仍然习惯性地叫它名字,幻想它突然从某个角落里跳出来,还和以前一样,对着我撒娇讨吃的。但日子一天天过去,它再也没有出现过,如同那些在我脚边打滚翻肚皮的时光,都消失在了莽莽红尘里。

2021年的年终,大师兄接到讯息,上海的一位亲眷亡故了。当年小丫头到上海看病时,我们一家三口还住过她家,时光荏苒,那时候的匆匆一别,却是后会无期。想起当年我外婆故去后,一家人整理遗物,打扫房间,最后,望着空荡荡的屋子,似乎这个在世上活了几十年的人从未存在过。摆在柜子上的画中人笑容温暖,只是往后余生,唯有梦中相见。

《肖申克的救赎》里有句台词:It makes sense to be busy living or busy dying.(忙着生,或忙着死,这真有道理),我们都在生与死之间忙碌着,用尽全力地去抓取一些东西,想以此证明自己走过这一遭,但是在这无常迁流的世界里,我们能抓得住什么呢?

02

今年八月,小师妹踏上了异国他乡的求学之路,想到至少要两年见不着小姑娘,心中万分不舍。怎么那一丁点的小萝卜头一下就长那么大了呢?每次送去幼儿园都要眼泪汪汪叫着“妈妈早点来接我”的小小娃,怎么一下子就要前往万里之遥独自生活了呢?从此以后,我这个老母亲就只能站在地面去仰望她自由地飞翔,学会放手,是我能够给予她的最好的礼物了。

我想每个女孩都曾是天使,有一对闪闪发光的翅膀,只是在她的孩子诞生后,她们都默默收起了羽衣,俯下身来化为大地,用自己的温度和深度滋养孩子拔节生长。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们打开箱笼,轻抚羽衣,曾经的梦想一一浮现,从来不曾褪色,它染白了青丝,温润了流年,化成了抵抗风雨的盾牌,斩妖除魔的利剑,从此披荆斩棘,一步一重天。

《哈尔的移动城堡》说:“爱,不是寻找一个完美的人,而是学会用完美的眼光欣赏那个并不完美的人。”

真正的爱,是理解,是欣赏,是鼓励。


原来选择本身就是最重要的努力

03

离开书院多年,想不到再次回来时,一下担任了两门课程的班长,加上自己杂七杂八看一些世间学识,一整年就在异常紧张忙碌的听课学习中结束。十年前,第一次在书院报课学习,第一次听打讲记,就是《教观纲宗》,彼时对于佛法懵懂如婴儿,纷繁复杂的名相学得似懂非懂,然而那种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宛如昨日,历历于怀。

十年后,接师父慈命,带教观的研讨。十年一圈轮回,仿佛站回到了起点,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正如结束时赠予大家的:每一个刹那都是结束,每一个刹那又都是开始。合上讲义的那一刻,心中百感交集。

有人说,人的视野像手电筒,未知世界如茫茫黑夜。走在清凉黑夜里,大师们的智慧如闪亮的星星,在头顶若隐若现,我抓紧自己的手电筒,照着脚下,一步步前行,偶尔见几个同路人,心生欢喜。

感谢十年来在黑夜中彼此照亮的同路人,这漫长的菩提道上,有过心碎,有过迷茫,有过动摇,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模糊了记忆。然而某些润物无声的善意温暖着全部的过往。

人生的有趣之处正是在于,出发常常是偶然的,到达却是你选择的。学会做选择是所有能力中最难的一项,它是你所有经验、认知和勇气的体现。而在一次次或错或对的选择中,我渐渐懂得,原来生活对人的眷顾不止是让你事事如愿以偿,更是在那些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里,被时间悄悄治愈。

然后,与不好的过去和解,平和地接纳现在更好的自己。

辛丑年腊月二十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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