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上的“对不起”

每周五晚上，固定班次的高铁，固定时间的地铁，我习惯了这样从单位回家。

今天下起大雨，像往常一样，我转地铁回家。正对面坐着一位大爷，一身洗得发白的军装，挎着帆布包，虽是朴素，但一身干净，精神抖擞。估计是第一次来长沙，盯着线路牌仔细数站名。

地铁到橘子洲站时，上来一个中年男子，一手拿着湿漉漉的雨伞，一手牵一个大约6岁的男孩，看到大爷旁有空座位，刷地一下抢了过去，小男孩被拽得哇哇直哭，大爷惊吓得往旁边挪了挪。中年男子赶紧抱起男孩跨坐在自己大腿上，可男孩却不依不饶地抖腿，鞋上的泥浆印在大爷发白的裤腿上。我正要提醒，大爷用眼神阻止了我，可男孩又踢了一下，印下了第二个鞋印，这时候中年男子发现了，歉意地说了声“对不起”，从衣袋里拿出棒棒糖哄小孩。小男孩终于笑了，高兴得双脚向外又是一踢，印下了第三个鞋印。中年男人瞧了一眼大爷，却仿佛没有看见鞋印，自顾逗着小孩。我刷地站起来，准备讨个说法，大爷在我张嘴前站了起来：“来来来，小帅哥快坐下，免得你爸抱着你辛苦”。

中年男人将男孩移到座位上：大爷你到站了呀！

大爷笑了笑，走到车厢门边的扶手旁，准确地说是迈过去的，我才发现大爷左腿比右腿短了一点点。我心里一酸，扶着大爷坐下，旁边一美女掏出湿纸巾纸擦干了鞋印。一车厢乘客盯着中年男子，火辣辣的眼神，中年男人酱红了脸，低着头，男孩吓得又哇哇哭出来。

荣湾镇站了，中年男人抱着男孩，以之前上车抢座位的动作，刷地溜出了车厢，像大爷裤腿的鞋印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