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是独一无二的。纵使世界再冷酷,现实再无奈,也总有人愿意拥抱你。
一、 人到中年
接近“五十知天命”的年纪,两鬓斑白,韶华不再。当妻整日喋喋不休地数落我没有拖地拖干净的时候,我只是习惯性地假装“耳聋”。
一切都只是为了已经花季之年的女儿。
所谓“家和万事兴”,就意味着总要有一个人愿意不断循环往复地谦让和妥协,否则婚姻生活,只是一种无休止的煎熬,至少于我而言。
我把妻戏称为——御姐,她是一个看似柔弱,实则干练、强势的女人。
婚后的生活里,无数次的冷战和争吵,几乎都是在我的无底线求饶下才得以平息的。
哎——谁让我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好好先生”呢。
父亲早逝,母亲与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老少三代人,各种思维模式的碰撞和生活习惯的磨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丝毫改善的迹象,只有日趋严重的趋势。
我如同厨房里,水池中,奄奄一息的一条待死扁鱼,苟延残喘,明知末日即将来临,却也要奋力一试,想要摆脱这般焦虑而压抑的生活。
无数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夜晚里,我望着窗外的一轮新月,思念着从前风华正茂的自己,抚摸着自己不再年轻的脸庞,黯然神伤,偷偷希望自己可以再次邂逅一段真正的爱情。哪怕是艳遇也好。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中年危机呢?
邂逅梅,是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偶然入了一个微信聊天群。来自五湖四海、天南地北的朋友们因为共同的兴趣爱好汇聚在一起,距离无法阻隔我们的关联,隔着虚无的网络,彼此说话间少了一份顾忌,多了一份不可言喻的默契。
起初只觉得她话语温存,有几份机智和难得的沉稳,在意外发现她朋友圈的自拍照后,果断推算出她至少比我小了一轮有余。
哦,原来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新新人类。——我情不自禁地感慨了一下。下意识地照了照镜子,抚摸了一下自己微微发福的肚腩。
在这个乍暖还寒的季节里,朋友们都宅在家里快发霉了,幸好有网络,幸好有网友,万水千山也无法阻挡彼此的问候和关心。
因为刻意要去找寻一份共鸣,并非易事,到了我这个年纪都会懂得一切都不可强求的道理。顺其自然才是真理。
随遇而安一直是我的人生座右铭。
二、 不期而遇
出于工作安排,我临时被公司派往某个南方城市出席会议几天。
刚踏出机场,当迎面暖风吹拂着我的鬓角,空气里弥漫着各色花香,到处草木葳蕤,繁花似锦。满眼的一派春光旖旎,比起我所居住的城市,多了几分秀丽和妩媚之态。
打开朋友圈,我发了一条——“春光乍泄”,并主动显示了地理位置。
秒赞的人是她——小梅。自从知道她的年龄后,我就半开玩笑地称呼她为小梅,同时我也威胁她必须称呼我为——老柳。
她发来一个诙谐的笑脸,说:“我们的名字恰好是一首诗的开头——不在梅边在柳边,各中谁拾话婵娟?”
我当即秒回:“看不出啊,你小小年纪,思想还挺深沉,这样的诗词可不是你这个年纪的小朋友会信手拈来的。”
她发来一个表情符号“勾引你”,并暗示了一句:“我向来喜欢中年大叔,不喜浅薄、浮夸之流。”
当下我没有接口,也没想到这就是“聊骚”的开始。
当我结束了一天繁忙的会议后,回到酒店准备翻翻手机,回复所有留言时,叮的一声,她的信息就进来了——“嗨,我也在这座城市。巧不巧?”
我楞了几秒,不知该佯装已经入睡还是该回复她一句——“哈,真巧”。
洗漱完毕后,阵阵倦意袭来,我向她匆匆道了声“晚安”后,沉沉入睡。
第二天清晨醒来,被一缕刺眼的阳光照射得我极不情愿地睁开双眼,我拿起了手机,瞥了一眼她的留言——“如果你早上有时间,我们一起共进早餐如何?”
洗漱完毕后,我发了一个定位给她,告诉她如果来得及,20分钟后就在酒店大堂共进早餐,也算是网友见面吧,顺带一句:“我可不希望见光死。要是本人太丑就别来了,哈哈哈。”
我换了一件藏青色衬衫,步履轻松、心情忐忑地下了楼。
我慵懒地窝在大堂的沙发里,望着窗外硕大榕树的树冠以及艳阳高照的天空。仿佛周遭的一切都预示着一个悠长假期的提前到来。
当她一走进酒店大堂,我就知道那一定是她。
她果然和朋友圈里的自拍照没啥俩样。只是本人更显窈窕清瘦,目测是有着奥黛丽赫本那样纤细的腰身。叫人心生怜爱。
清秀的脸庞,双眸清澈,此时她也在四处张望寻找着我。
我当下不禁赞叹道,真是一位清丽佳人。
只见她朝我款款走来,一头天然褐色中长发,更显得她肤色白皙,气质明媚。
她算不上十分惊艳,周身却散发着一股阳光少女的气质,仿佛靠近她就可以闻到青春的气息,而这样清新脱俗的味道,我已经许久没有感知过了。她重启了我关于“伊甸园”的幻想。
在周而复始的繁琐工作中,我甚至都淡忘了自己的身份。我把内心的万种柔情蜜意悄然安放在某个角落里,只等待着有缘人悄悄将心门开启。
“嗨,我一眼就认出了你。”她自信地扬了扬眉毛,朝我眨了眨眼,算是打了个招呼。
我会心一笑。
一起吃早餐的这片刻时间里,让我了解了她的一些基本个人情况。她是南方人,在此地读书就业,目前从事平面设计工作。她从未去过我所居住的城市,那里于她而言,一切都是新鲜而刺激、美好而富有激情的。
她轻声细语,娓娓道来,仿佛我们是一对失散多年的好友再次在异地重逢聚首。
我们畅谈甚欢,不知不觉竟忘却了时间,直到手机提示我再过十分钟,我就要和海外有一个视频会议了。我依依不舍地和她匆匆道别,她来了一句:“我还能再次见到你吗?”表情殷切而诚恳。
我居然有点无法抗拒。
我匆匆回头答复:“有空欢迎来**,我请你吃饭。”
她还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身,目送着我进了电梯。
她朝我挥了挥手,似乎是在与一片厚重的云彩告别。
三、 意外惊喜
在我出差结束回到自己的城市后,小梅几乎天天主动与我微信联系。先是不温不火的日常关心,然后是一周汇报总结自己的日常工作和起居安排。
这样的进度不禁让我以为她是不是想要和我发展进一步的关系。
虽说我也不介意交往一个年龄略小的异性,但我希望她的思想和三观和我是接近的,这样我们才能真正聊到一起,成为知己。
在这样密切联系了二周后,有一天下班,我向往常一样准备起身回家,竟收到了她的一个定位——她居然就在我所在的城市的机场!
这算是意外还是惊喜?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她的电话已经进来了——“嗨,我在**, 你有时间请我吃晚饭吗?”
我秒回——ok。
随即我发了一条餐厅地址信息给她,预计45分钟后,我们就又见面了。可以坐下共进晚餐。
当我们重逢时,我掩饰不住一脸的笑意,她的眼睛笑起来真迷人,亮亮的,清澈见底。她似乎有一种叫我忘记忧愁的功能。
共进晚餐的90分钟里,她主动问起了我的个人情况,关于我的工作,我的生活以及家庭情况。我毫无顾忌地坦诚以待,我想即便只是一名普通朋友,我也完全不必隐瞒这些真实情况。
当我们一起离开餐厅,已经是月上柳梢了,她先开了口:“我还没有落脚的地方,你能方便帮我订一间吗?”
我爽快地答应了,并马上帮她预订了距离我家步行距离十分钟内的快捷式酒店。
我好奇地询问她,你打算住多久?
她眨了眨眼,调皮地说:“或许因为你,我就不走了。”
当下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对她说:“这样吧,你先住一周,之后再看。来这里长期发展,还需慎重思量和斟酌。这几天你就当是来旅游吧,我明天去公司请个假,陪你玩几天,尽一下地主之谊。”
她道了声简短的谢谢,然后试探性地补了一句:“你不和我一起住吗?你放心我一个人住吗?”
我竟有些尴尬和局促,趁着夜色,幸好她不易察觉,轻声道:“我还是回家吧,明天咱们再联系。”
回到家,望着妻,女儿,母亲;我扪心自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爱情来了吗?
四、 恋爱进行时
我们的感情升温得很快,好像一夜之间从初春骤然进入了酷暑。滚烫、炙热的感情禁不起刻意的矜持和各种边界的把持。
我们恨不得日夜相守,永不分离。像是天下所有的情侣一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非你莫属。
我贪婪地享受着这份突如其来的爱情,不愿意思量明天,只想自私地把握当下,仿佛一夜就能共白首。
如胶似漆的几天相处时间里,我觉得她就是我一直在寻觅的那个人。我们无话不谈,对于许多事情的观点都能不谋而合,同声相应。
我沉浸在久违的爱情气氛里,无法自拔,这完全不是我平日不温不火的中庸做派。但在爱情面前,没有人可以始终保持清醒,我也并不例外。
快到了一周的尾声,我问起她之后的打算,她说回去几天,收拾一下,就搬来这座有我的城市。我微笑着默许。
上帝关了许久的窗,终于想起了我,为我打开了通往春天的大门。
人生几何,最是当下;唯惜今夕,不悔几夕。
五、 人生如梦
其实我已经是一个有家的男人,我的肩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同时我也是血肉之躯,我需要得到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安慰。
我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该放弃这段突如其来的爱情?
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但我不想就此失去这个红袖添香的机会。或者说我需要一些不寻常的刺激来缓和日常乏味的生活。
客厅里鹅黄色的灯光下,映衬着女儿做作业的勤奋身影,妻依旧和我母亲为了些日常琐事而怄气。我冷眼旁观着一切,好像自己已经抽离和摆脱了这个熟悉而令我窒息的环境。
我躲上了阳台,点燃起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抬头望着天际,想要就此纵身跳下,却又发现自己不过是凡夫俗子一枚,怯弱而优柔寡断。
我无法洒脱地舍弃现有的生活环境,也不愿意离开这段意料之外的爱情。哪怕这情爱里有毒,明知是毒药,此时我也只想饮鸠止渴,正如叔本华说的那样——
人的全部本质即是欲望与挣扎,可同无法抑制的口渴比拟。然而,需要时一切欲求的基础,缺陷就意味着痛苦,因而人原本就是痛苦的,热的本质就脱不出痛苦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