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拭尘埃（六四）

午饭之后，外面太阳正大，周周跑去地坪里。满是鸭子的水塘的远端，有人赶着的两头牛，在路边吃草。她看到牛时，甚是兴奋，跑回来大声喊在屋子里的自己，出去看。站到水泥矮墙的边上，手碰到上面觉到一阵烫，赶紧地缩回。看到了，自己退回来。过一小会，大声在屋子喊她：要不，我们去看牛？她跑回来，说声：好呀。戴上帽子，我们出门。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等我们两个再次来到地坪上的时候，先前牛在的地方，已经是完全地空。往它们的周边探寻过去，哪也没见到牛。真是奇了怪，牛往哪去了？管它呢，就当牛往远方去了，我们去追追看？好啊。先去到牛先前在的位置，那儿有几坨新鲜的牛粪。但还是前后左右都看不到牛。难道牛走得有那么快？继续往前面追出那么一小段。

听到后面有人大声地喊：周周。那是强强，他不知从谁家跑出来了，喊我们等他。叁个人聚齐了，告他：我们在找牛，不知道牛走哪去了，就一会儿的工夫。他大喊一句：你以为啊，牛有脚，会自己走的啊。他那意思，牛不但不会像个死疙瘩那样停在原处，还可能走很快。那，我们顺着这条路追下去吧？那条路，自己先前没走过，有没有牛都想走走。

走出去没多远，遇到一个垮塌的土坡。那土坡在阴处，她们两个就在那里玩攀岩，大意是从下面沿着坡面上到顶。强强一阵猛冲，上到了半腰，没法再上去了。周周说也要上去，她没他那冲劲，就循着一条沟，慢慢地往上挪。她停在了一个地方，好似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就待在原地，左顾右盼。强强在上面叫，自己在下面喊，都动弹不了她。

她陷入僵局好一阵，强强已经从上面冲下来、又从下面冲上去，好几个来回。我在下面，捡了几块石头，捡了一根长长的羽毛。猜那羽毛应该不是鸡的，也许是鸭或者鹅的，强强说可能是喜鹊的。那些个石头，有的纯白，有的纯黑，有的白加黑，周周说那是花岗岩。强强说那羽毛可能是喜鹊的，让自己立马觉到那羽毛的精贵，周周说那些是花岗岩。

让自己立马好奇她们什么时候学了这个。偌大的太阳照在天间，她们两个就这样玩攀岩，玩得不亦乐乎。玩够了，牛已经不在话下了，带着两个沿路继续往前，她们没有意见。走了一程，又走一程，自己的设想是画个大圈走回来。她们在晒得出油的阳光下，倒没有表露要沿路返回的意思，只是会不断地发问：还要走多久啊。没带水，嗓子要冒烟。

一路上，有很多的人家，大多是门户紧闭，或者虽然大门敞开，见不到屋里有人。给她们鼓气：等到了有小店的地方，立马买水喝。路边，遇到了一条小狗，在田埂上，稻田的那一端。我们走近了的时候，它在那里看了我们一会，就跑向更远的地方，将身子隐没在了稻穗中。路边，有连排的几户人家，过了最前面的那户时，听到有个男孩提到强强。

那，是不是你同学？提醒他回头看去。那个男孩已经见不着了，他说他好像也听到了那人说起自己的大名的，他说他好像是不认识他。先前，他说他好像有来过这一带的，跟他爸爸一起来的，好像是什么人结婚的时候，在走着走着，他觉到有些眼熟的时候。继续往前，那儿有一口水塘，路的对面是一个地坪，地坪后是一座房子，水塘边有个男孩。

那男孩正在用没有鱼竿的鱼线，钓鱼玩。强强笑起来，还真遇到了一个同学。哪？他指指那个男孩在的方向。那，你大声喊他啊。他忸怩地一笑，有点想要往身后缩，像是怕同学发现他的样子。再敦促一下：你大声喊他啊。他就真的大声喊。对面抬起头来，看到了他，满脸是笑，也大声喊他的名字。我们往前走，他跑到路上来，与我们汇合到一起。

问他哪儿有小店，问他平时上学是怎么走的，他指了指方向，跟着我们一起走。走了一段，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眼前的那条路，左手通向一个水库，右手通向一条河边，左前路口有个小店，进去买水，叁个小孩一起喝起来。从那个路口上水库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那个水库，是自己想要带她们一起去的。喝着水，往河边的方向走去，跟她们两个说起，我想带她们去水库玩的。强强说：好呀，现在就去。周周看了看，说：明天去吧。那个男孩不再跟我们一起走，循沿路返回。在他和强强挥手说再见之后，他往回跑去。他挥手时说的那句话，挺有意思的：我们四年级见。我听了嘀咕一下：保不定明天就见。

走呀走，走到河边的时候，又进小店，补水。然后，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啦。去强强的学校看看，真巧：大门开着。操场上，好几个人在收拾着晒着的稻谷。还动用上了铲土车。我们去到教学楼边上，我先走到了四年级的教室边，试图往里张望，强强跟在后面，大声嚷嚷：你是不是糊涂啦？这才醒悟过来，他先前上课的那间教室应该是三年级的。

坐在台阶上，看着那些人干着活。提议她们两个去绕操场跑两圈。周周不肯跑，强强也不管周周是否肯跑，自己走到跑道上去，跑了一圈，又跑了一圈。操场上有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坐在那里，见到了几只喜鹊飞到了那棵树上，又飞走了。坐在那里，见到了一群八哥飞到了那棵树上，又飞走了。晒好的谷子，在收起的过程中，扬起阵阵灰尘。

强强带着我们走小路回去，走到了一条溪水边上，那儿有些眼熟，想起来了：正是早上，我们三个来到过的，那儿有一片芝麻地，芝麻地的边上有一口水塘，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看在这里起落的几只白鹭。白鹭只是大意，只有一些是纯白的白鹭，大多是背上有其他颜色的叫着池鹭或者别的什么鹭的鸟。早上，周周在那小溪边上，差点一脚踏空的。

她认出了那个地方。小心翼翼地从那个缺口处跨过，然后欢快地跑起来，在田埂上。有个像他爷爷的正在地里头干活呢，强强在路边大喊一句：爷爷。那个看上去像他爷爷的赶紧扭过头来，还真是的。你们去哪里玩啦？去他学校了。哦。他爷爷继续在地里干活，我们继续往屋子在的方向去。刚好见到了有个妇女赶着两头牛出来，正往外面走去。

那两头牛大概就是先前周周和我初始见到的那两头牛。那时，是一位男子站在牛的边上，这会是一位女子跟在牛的后面。倘若一开始，我们就见到这两头牛从那个位置走一段路，进到她们家的屋后去的话，我们应该就不会有先前的这段旅程。那样的话，我们就不会有这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所遇。虽然流了好多汗水，虽然晒黑一圈，虽然脚发软，

走这一大圈是超值的。我们在和那同学分手之后，在走向河边的路途上，真的有见到一头牛，拴在路边的一块地里，吃着草。那头牛长得很漂亮，四条腿站在泥水中，尾巴不停地甩在身上。走了如此大的一段生路，才遇到它，何其有幸。虽然它不是先前见到了那两头牛，遇到它还是比遇到先前见到的那两头牛更加地可喜。站在路边，给它拍照。

有些西斜的阳光，将我们三个的影子和它的真身调和在了一起。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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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0年07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