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山水画重意境、讲笔墨、求气韵、追求诗情与画意。中国古代山水多指“诗画相映”的文人画,心境与意境相呼应,圣人含道映物,贤者澄怀味象。宋元时期的山水画各有专则且相互运化:北宋时期,水墨山水画大兴。元代山水画趋向写意,以虚代实。 勾、斫、皴、擦、渲、刷、摔、擢,表现的是中国山水画的独特形式,不着一字而尽显风流。
一、道是本源
书:“道,犹路也,事物当然之理,人所共由,故喟之道。天道者,天理自然之本体。”道是万事万物的本源,是事物发展的本质规律。“真山水如烟岚,四时不同。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林泉高致》)自然山水因为时节的不同呈现的都是不一样的景象,犹如烟岚一样多变。世间物都是由道而生,一化三变而成。这样看来,道也并非一成不变,因为道是变化的,所以我们所处的世界在时空上也是有区别的。而道的生物——山水画中物,无论是寒林平野中几株历尽沧桑的老树,还是云烟浮动,近岸秋林旁的一座老屋,虽非实人实景,但也是循道而生,绝非无中生有。
二、气韵其中见
山水画中对自然美景的刻画,多采用写实风格,注重表现山水的“真”,注重对画中细节的刻画。如:画大江峭壁,崖壁以劲利的斧劈皴法,表现石块的嶙峋与坚实;画白云吞吐漂浮于山间,以山谷中清幽境界表现云雾缭绕、时隐时现的世外桃源般的仙境。这是被动地把对象的轮廊、面、块、体以及阴阳向背、曲折层次都描写到,以捉取整体形象,从而达到作者状物的目的。
而外在的形似并不等于真实,“似者得其形,遗其气,真者气质俱盛。”为表现出自然对象的生命,往往就要达到真实的境界,表达出内在的气质韵味。因此,在形式美问题上,就需要把形式因素同主观情志相联系,把形式作为作者情志、意趣、气概的体现。这里要考究的就是个人的表现力和审美境界的效果如何,不同的心境情感,所表现的事物及它的表现手法都会不一样。所以作品里的事物往往相似,但是它的整体气韵就会给人不一样的感官。
文人士大夫将绘画视为精神调节,艺术创作不为物役,不被法拘,以最简单的工具(笔、墨、纸),最概括的语言(黑、白、灰三色),传达出主观对客观的最深切的感受,就成为创作中的必然的选择,这才是国画的意境之美。
三、意味——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中国古典美学不追求单纯形似,而是追求神似,追求外物与主观审美理想相契合的精神特质。它讲求意到,推崇虚实相生,得之象外,无迹可求。山水画之所以成为中国画的一大画科,是因为它十分重视艺术家道德和审美趣味的修养,即重视“养气”。想象一下,勾青山描画水,画风清润素雅,气骨玄邈,灵韵生动,意境悠远的一副旷世名画,其后的画作者气概定是不凡,不是陌上公子,也要是阅世无数的才子。
意味深远的作品往往有教化的特殊社会功能,即诉诸人的情感,以其动人的美感力量来感动和影响欣赏者。从美学的角度来说,审美能力是可以通过后天修行提高的,佳作名品接触地多了以后,过滤、积淀之后,人的自我认知也会达到提高,然后由己及人,对外事外物的要求也会相应提高。
四、妙神自然
五代及宋,都属于禅宗盛炽时期,禅宗的宗旨是直指顿悟,世界的实相,都足以解脱苦海中的波澜。所以当时禅僧和文人以木石花鸟、山云海月作为悟道的机缘:雨竹风花,直到人事百般实相,尽是悟禅者自己对照的禅镜,成了悟的机缘。
禅境与“淡泊”、“趣远之心”常常联系在一起。因为,审美境界与人生的境界总是幽然相通的,封建统治者是社会物质财富和文化财富的掠夺者。绘画就像人民创造的一切艺术品一样,也成为他们奢侈生活的点缀,画人间百态。画生活情状,除了适应他们生活上的需要以外,也相应反映他们的心理和情绪。那些身处逆境的士大夫们,虽然不能做自己想做的“兼济天下”的事情,但却能“独善其身”。 不要说谪放边远的仕宦,就是那些在位显赫的重臣,也常常有一种“万人皆醉我独醒”的心绪。他们在高昂激越以后,仍要发出“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欧阳修《蝶恋花》)的低吟。
审美价值取中,无意识层面上的审美重意境,重老庄、重禅宗精神。简素、空灵、寂静的禅宗理念,让人们在闲寂的境界中去体会质朴、洗练、寂静和不张扬的内在品质。在禅宗思想影响下,平淡风格反倒是士人毕生追求的高雅艺术境界。“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实美”,正与禅宗理路相通,反映出文人普遍渴求的审美心境。因而吟唱萧条淡泊、清幽旷远的“曲调”成了文人士大夫的人生哲学与禅宗文化相融的体现。
五、山水意境
何谓意境?意境是中国传统美学理论中最基础、最重要的美学范畴,也是中国传统绘画最富有民族特色的审美准则,是画家采用艺术手法营造出来的一种境界,是形与神、虚与实、动与静、有与无的和谐统一,也是理想与现实的妙合。这是富有东方传统韵味风格的美学享受,也是使东方传统艺术的脉络得以延续下去的重要因素。
(1)无我之境
宋代的山水画将写实的山水作为人生自然境界的载体,并以此追求一种诗意的境界。从山水画的气韵探究中可以发现:“无我之境”并不代表作者没有个人的情感,只是作者的情感隐藏在对大自然的变化万千之中,隐藏在追求生活的写实之中。宋人论画山水谓“山水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游者,有可居者,……但可行可望不如可居可游之为得。”(《林泉高致》)这种审美要求需布置有序,意境优美,其工画花竹、禽鸟,作品生动活泼,富于田园野趣,用笔工致秀润,设色清丽淡怡,体现可游可居之景。不需要特意描绘出某种诗意、思想或其他,而是不自觉地意识到人与整体自然能够相融的和谐亲切。
(2)有我之境
元代画家的“有我之境”则是将个人情感直接借助山水展现出来。元画与宋画有极大不同,原因是社会急剧变化带来的审美趣味的变异。人的主观意兴情绪成了评判山水画的标准。元代很多山水画家都是隐士,他们追求的就是平和、闲散。因此,在他们的山水画中更多的就是表现一种淡泊、萧疏之感。这也是元代山水画追求写意的原因。
六、美
有山似梦雾,文石如云动。
山水画作品表达的自然也就是对大自然崇高的向往和赞美画面展现的是大气磅礴之感。中国传统绘画的艺术观念和审美观念一直不曾把真实地再现事物的表象作为创作目的,而是把揭示事物的内在神韵作为最高的艺术追求。基于这种宗旨,又形成了民族特有的美学思想,即摒弃华艳,唯取真淳,讲究返朴归真、大巧若拙。
“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山、水是世间最有灵性之物。在儒家看来,自然万物应该和谐共处,作为自然的产物,人和自然是一体的,因此,人的品质也会受自然山水、自然万物的无形影响,自然山水的品质、自然山水的特点也会反映在人的气质、修养之中。
仁爱之人则和山一样平静,一样稳定,不为外在的事物所动摇,他们以爱待人、待物,像群山一样向万物张开双臂,站得高,看得远,宽容仁厚,不役于物,也不伤于物,不忧不惧;聪明人和水一样随机应变,常常能够明察事物的发展,破除愚昧和困危,取得成功;即便不能成功,也能随遇而安,寻求另外的发展。老子曾说:“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 。水含有了一种智慧,水拥有一种力量。
山为德,水为性,中国的山水画是国人情思最精妙的绽放,非真实存在的主观视觉,造成咫尺天涯的视错觉意识,一直影响的中国人的审美。如果想要寻求一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宁静与平衡。就要心中自有山水。
古代文人生命中的自由,只存在于意识之中纵情畅游,雅与高洁,就变成中国文化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