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到一篇文章《数学最高奖首位女得主出现,女性真的天生不擅长数学吗?》,按语提到2019年的阿贝尔奖颁给了美国德克萨斯大学名誉教授凯伦.凯斯库.乌伦贝克。阿贝尔奖被誉为“数学界的诺贝尔奖”,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阿贝尔奖颁给女性。
人们通常认为,女性在理工科方面不如男性。这则好消息似乎证明,女性不是天生不擅长数学。可是,事实果真如此吗?
正文讲到了索尔比女士的故事。她是俄亥俄州立大学的工程教育学教授,在读书的时候,她成绩优异,一直习惯于拿A,尤其擅长数学和科学。可是,进入工程学院后,她却发现了一门让她抓狂的课程——“工程制图”。
这门课程简单来讲就是制图课,最难的是正交投影这项工科的基本功,即画出一个物体的主视图、俯视图和侧视图。它需要制图人在头脑中将二维的投影转化为三维的实体。如果擅长心理学家所谓的心理旋转的话,这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很可惜,索尔比不擅长。
看到索尔比的故事,简直是扎心了。原来苦苦挣扎于制图的不只我一个人,原来女性的空间认知能力真的是个弱项。
这让我想起了自己的一段痛苦的经历。和索尔比一样,虽然觉得自己并不擅长工科,但凭借自己的勤奋好学,我一直以优等生自居。直到大学里的《机械制图》,这门课苦苦地折磨我,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想象,就是无法正确地画出三视图。
所画物体完整还好说,如果中间有一条裂纹,我就完全抓瞎了。这极大地打击了我的自信心,一度让我怀疑自己是否能在这个专业读下去。最后的结果是我勉强及格,这门课的分数大大拉低了我的平均分,成为了我的噩梦。幸好后面再没有类似的课程了。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工科女都要掉进制图的坑吗?女性读工科真的要弱些吗?
经过几十年的研究,空间认知已经被认为是女性表现不及男性的少数领域之一。女性不像男性那么善于心理旋转,即在空间中确定自己的方位。这种空间认知上的差异十分普遍,在全世界各类测试中都有所体现。因此,它并不是文化差异或教育模式可以解释的。
这可能源于生物学上一个很小的差异,比如激素或演化上的。
激素方面,人们发现,睾酮会对海马体的发育造成影响,而这一器官与空间能力关系最大。可是,也很难厘清因果关系。也许,激素让孩子们产生了一系列偏好,这些偏好更偏向于发展他们在某些方面的能力,这样的现象又被社会放大和鼓励了。
演化方面,男性演化出了四处游荡的倾向,既为了寻找食物,也为了寻找配偶。这也许可以部分解释为何男性的空间认知能力稍强——好的空间认知能力与男性的远行起到相辅相成的效果。
但可以肯定的是,文化偏见对加大男女的空间认知差异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父母对性别差异深信不疑,对孩子兴趣的回应使得初始的小差异迅速变大。比如,男孩的父母更倾向于鼓励他们玩乐高、积木、三维电脑游戏等增强空间认知能力的游戏。而女孩的父母更倾向于他们玩过家家、照顾娃娃等游戏。
让人欣慰的是,空间认知上的性别差异虽然存在,但并非无法改变。在空间能力方面,大脑的可塑性是很强的,可以通过有效的训练提高空间认知能力。
索尔比自己就是一个绝好的例子,随着她选修更多工程课程,她在空间认知上表现得越来越好,最后,她还成为了工程制图课的老师。这充分证明了只要多加训练,女性就可以改进和提升他们的空间能力。
事实上,她也从未忘记当初的痛苦经历。为了帮助有天赋但如她当初一样苦苦挣扎的女学生,她和同事一起开发了一门空间可视化课程,帮助学生发展空间认知能力。结果是选修这门课程的女学生在基础空间认知测试中达到了男性同等水平,并成功将女性工科学生的留存率提高了20-30%。
并且,他们发现,将动作、手势与可视化联系在一起的练习——比如从不同角度画素描,似乎是最有效的。“做手势以及运用双手能帮助你进行视觉想象。”对大多数认知能力来说,可塑期都很长,甚至可能是无限的,每个人都能变得更好,包括男人。
巧合的是,我也用自己的实践证实了索尔比教授的理论。
大概是自己吃过空间认知能力不足的亏,当我生下女儿后,就刻意提高她这方面的能力。从她三、四岁开始,就给她玩各种片数的拼图。从16片的、48片的、96片的到192片的,从平面拼图到立体拼图,从长方形的到圆形的,各种类型的拼图应有尽有。
还有各种形状的木制积木、拼插积木、建筑模型也是品种繁多。在大量积木拼图的训练下,小小年纪的女儿就可以熟练拼出复杂的模型,甚至超过了成人的速度。上学后各种几何题目也是毫不费力。
更巧的是,她还很喜欢画画,从儿童画到速写、素描一直坚持着。可以想象,如果未来她要上机械制图课,应该不会重蹈我的覆辙。
在为索尔比感到高兴、为女儿感到骄傲的同时,我也在同情当年那个差点被机械制图打败的小姑娘:“原来,这并不是你的错。如果能多加训练,你也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