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

上帝从不掷骰子,人徒劳于自己狎弄自己。

闭上嘴好好听着,你这头肮脏的垃圾。不对,你现在应该开不了口了。

他们都说我是个疯子,说我比我的混蛋老爹还要疯。呵呵,他们懂什么。他们都不过是一群自私懦弱,只能靠些吓唬人的凶恶小把戏来给自己壮胆的垃圾罢了。对普瑞曼达,我已经倦了。本来有机会离开这儿,带着小图尔一起走,结果呢?那些垃圾却破坏了这一切。小图尔出事后我想了好久好久,不知道是不是在这普瑞曼达有我看不见的强大势力,他们凝视这座城市,浇灌这座城市,哪怕结出来的都是些散发着恶臭的果实,但谁知道呢,恶心人的东西还少么。小图尔的死我很伤心,但随后更多的是害怕。我真的害怕连我也被那看不见的势力设计除去,我想活着,替小图尔活着,替那个蠢婆娘也活下去。说起那个蠢婆娘,要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想离开普瑞曼达。她在要生的时候自己快死了,却疯了一样地对我吼,让我带着孩子离开这里。我没有听她的,我觉得她那时候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说的可能也是些疯话。我不知道她突然哪儿来那么大力气,但她眼睛血红,嘴也张得大大的像是要吞掉这里一样。然后她就带着这样的表情走了,让我一个人带着小图尔。小孩子真的很难带,普瑞曼达的小孩子本来就没几个能活下来,这座城源源不断的人口都是外来的亡命徒。他们以为自己来了这儿可以为所欲为,但他们不知道来到这儿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小图尔吃谁的奶长大我已经记不清了,反正那段时间我杀了很多人。等到小图尔自己长大了点,能拿得动刀子的时候,我便开始带他杀人。但他不是个出色的普瑞曼达人,土生土长没有给他什么好的影响,他每次砍人都很慢,割头颅的时候也很费力。我有些担心他活不了多久,但我忘了那时候他只有六岁。说来也真是奇怪,好像时间也没过多久他就蹭蹭蹭地长大了,和我一样高,他比我机灵,知道逃跑。他老是让我想起那个蠢婆娘。我有时候做噩梦还是会想到她那张脸,等着血红的眼睛,嘴巴张大地吼着让我带孩子离开这儿。但既然这儿能活着,为什么要走?但后来我有点害怕,因为他们都觉得我老了,开始叫我老图尔。我真的老了么,我不知道。也许是有点老了,我跑得没以前快,手也没以前有力气了。有一次和人对战,我被砍伤了胳膊,那个兔崽子一直叫嚣着说我是个老废物,跳来跳去的,后来我把他的腿剁成了个稀巴烂,再把他扔到了流浪狗聚集的地方,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是废物。尽管我还能再杀很久的人,但我有点担心小图尔。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弱,我担心我真的老了后,他会很快被人杀掉。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到那个时候才有点想明白,那个蠢婆娘她担心我死了后她的孩子也会死。我的衰老好像是没办法避免的事情,我没办法把衰老一刀砍了然后跑路。人家的刀比我更快,我还摸不到挡不住。我开始思考怎么离开普瑞曼达。要知道我不像那帮愚蠢的垃圾,他们从来只会欢天喜地地以为自己进了天堂。天堂会给你打烙印,追杀私逃者到天涯海角么?一群没脑子的寄生虫。离开这儿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小图尔。小图尔表示愿意离开这里,但要带着我一起走。我知道他是怕我老了被人干掉,但被干掉这件事并不让我担心,钱是让我担心的事情。一个人的钱就已经很难凑了,何况两个人呢。小图尔说他有办法,他说赌博能赚很多钱,很快地赚很多钱。他说很快的时候我意识到时间也是件让我担心的事情。我把钱给了小图尔,从此他就负责在赌场里挣钱,我负责去外面杀人赚钱。计划很顺利,小图尔毕竟是个聪明人,那小小的骰子又怎么能难得到他。他果然替我们赚了很多钱,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我们就有了够他离开普瑞曼达的钱,但他不愿意走,他一定要连我的钱也挣够才同意离开。我第一次觉得有个儿子是件好事儿,我有点感谢他那个妈妈。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图尔总是输。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把之前挣的钱都输光了,甚至还欠了人家很多钱。他怎么输的,我不管,那东西太复杂,我只知道拼命挣钱给他就行。但尽管如此,小图尔还是不能像以前那样挣很多钱了。他甚至脾气也没有以前好,会对我吼,但他也很怕我,每次都会服软。他会在赢钱的时候很开心,输了钱就会很沮丧,甚至在我面前跪下求我原谅。我知道他果然是个柔弱的孩子,我要是死了他估计就会很快完蛋。我一定要把他送走,这次,只要他赚够了一个人的钱我就要逼着他走。我可怜的小图尔还是继续有输有赢的赌场生活,但我相信他,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不会让我失望的。除非,有人故意要让我失望。现在想起来那一天我还是觉得有些激动,想要把那些人狠狠地再碾碎一次。那天天气刚开始很不错,出门的时候不是很热,还有风吹着点碎云在天上飘着,很适合出门杀人。我走的时候小图尔还在睡觉,他太辛苦了。希望他今天能早点回家。等我回来的时候天气突然变阴了,像有人拿了一块灰蒙蒙的旧布一下子朝着下面盖了下来,我拖着那个人的人头领完钱刚到门口,就看见了一个箱子,那个箱子看着很新,是鱼贩子用来装鱼的箱子,通常他们会先铺一层布,再放上些冰,再把鱼给扔进去,再盖上一层冰,这样能保证鱼的新鲜,是个聪明的做法。可是,呵呵,那群该死的杂碎什么都没有给小图尔铺。隔着老远就闻到血味儿的我很快就跑到了箱子旁,我一边想着这是哪个王八蛋在恶作剧,一边就看到了小图尔的脑袋被歪着放在了箱子里。他的样子可真不好看,血红的双眼,张大着嘴,和他那该死的母亲一样。我当即就把箱子放了下来,把他的脑袋扶正。我四处看了看,我想知道是不是有些臭虫在他妈等着看我的笑话。四周确实没人,我蹲下来想把箱子拿进屋,却发现我再也拿不动它了。是我老了。我最后是把箱子推进屋的。这很难,因为门口有门槛,我费力推也推不动,最后小图尔撒了一地。我尖叫着把他们捡起来,发现他们真的好多。原来小图尔那么大个人,只有这么一箱。他比我想象得要弱小,是谁把这么弱小的他变成这样的?这重要么?也许是赌场里的人看他赢了钱就想把他干掉;也许是他回来的路上被人看见了他的钱,召集同伙把他给堵住;也许是哪个仇家突然丧心病狂的报复。肯定不止一个人,那些杂碎单凭一个人怎么抓得住小图尔。不重要了,是很多人的话就不重要了。那些该死的垃圾应该为之付出代价,不是一两个,是整个普瑞曼达的垃圾都该受到惩罚。几天后,我直接朝着监狱的方向去了。只要那个地方能让那群垃圾意识到他们来到此地的罪恶,他们以后就会乖乖地夹着尾巴做人。眼前红了一阵后,监狱都空了。满地都是像小图尔一样的碎片。再然后,又来了很多在监狱干活的人。是了,是有些看不见的强大在背后看我们笑话。但这些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重要的是,你们这些狗杂碎终于害怕了。小图尔每天都能决定让你们受到怎样的惩罚。我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他们说我是个可怕的疯子。那只是因为你们看不见小图尔而已。每次我把这个骰子一扔,不管大小,他都会出来告诉我这只臭虫该受什么惩罚。有的会痛哭流涕,有的不停磕头,有的甚至想攻击我,但他们都不是我喜欢的,我喜欢看那些眼神空洞,嘴里念念有词的人,那是因为他们马上要遭受最恐怖的惩罚,那种绝望会让踏实的土地让他们放心地吐露出心里的恐惧,然后他们就会开始忏悔。而忏悔,是这座城市最需要的东西。

来人,有人能把那该死的月亮给关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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