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波在奶奶家长大,在他三、四岁的时候,有一次,去对门护士阿姨家玩,护士阿姨自己没孩子,很喜欢小波,拿出吃的、玩的给他,并带着他看自家的影集。还指着影集里的各色照片逗他说:“你看这个影集里谁最漂亮?”小波认真地看了看照片,然后说“我奶奶最漂亮”,那年奶奶六十多岁,也并不在影集里。
就像小波一样,好多人对于曾经给与他爱和温暖的人或地方,判断总是没法客观,回忆起来那些时刻,都像带着滤镜一样,透着暖暖的光,焕发出明亮的色彩。
那是我刚工作的时候,在企业基层班组,每年有半年的生产期需要倒班。和我同班的燕姐,每天都来叫我上班,特别是夜班。先在十二点四十五分左右敲一次门,轻声提醒我该起床了,然后自己去洗漱,一点一刻左右,自己收拾完毕带着饭盒,拿着包,再次到宿舍喊我上班。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哪那么容易起床,每次都是第一次叫,我是只答应,不动,等第二次人都到门口了,才醒醒神起来穿衣服。在我倒班不长的时间里,我从没有操心过会不会睡过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燕姐的照顾。
单位食堂的饭总是不那么可口,我单身,家离得远,从来没饭可带,不过,不管谁带了饭,都是大家一起吃.而且周围成家的同事,做什么韭菜盒子,拉条子、抓饭、包饺子之类,要么叫到家里一起享用,或者专门带一份给我这样人。在那里上班的五年,我都不记得吃过多少人家的饭,有的人甚至并不熟。
记得当时生产期之后,单位会放好长时间的假,机关生产口的人,一般会提前一个月上班。这个时候,除了住在附近的,单位里人很少。这些提前上班的人的吃饭问题,食堂就随便对付了事。.
曾经流传一个笑话说,如果你单身,家又住得远,你只需要每到下班时间,在生活区路口的转盘边溜达,总会有人和你打招呼:”下班了?,吃饭没?”,”还没呢。””走,家里吃去。”或者站那儿和人聊会天,说说提前上班的苦楚,谈谈吃饭的烦恼,绝对有住在家属区的人劝你:” 别吃食堂那难吃的饭菜了,你每天到点去家里吃就好。” .就这样能混饭一个月,一点问题没有。
单位不远处,有一条河,边上草木丰盛,河里有野鱼,草地上常有四脚蛇出没,绝对原生态(目前已开发为景区)。单位里的同事闲暇时,会相约着一起去钓鱼。
一般是小伙子们提前挖好蚯蚓,带一卷鱼线,带几个鱼钩,姑娘们基本上甩着手就去了。到了地点,就近折根长度合适木棍,在棍子上拴好鱼线、鱼钩,拿个小螺母当坠子,再掰块泡沫当浮子,这就算鱼竿做好了。小伙子帮姑娘挂好蚯蚓,大家分散找好位置开始钓鱼。
那时生态很好,常能遇到一拨一拨的狗鱼,不需要技术,也没什么难度,就这么小米加步枪的装备,也能钓到不少。然后大家一起,去一个有房子的同事家,开膛破肚,裹上面糊,能赶在中饭时端上一盆香喷喷的干炸狗鱼。
其实,那是个偏僻的地方,离省城有六百多公里,中间还要经过一个刮风下雪就会封路的风口。气候干燥多风,当地人开玩笑说那里:“一年就刮一次风,从年初一刮到年三十(指一整年)”,开春后,其他地方菠菜已经五毛钱一公斤了,那里还在卖五块(交通不便)。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地方,现在回想起来,脑海中浮现的画面是:清晨,阳光透过树影撒在地上,三三两两宿舍楼、家属区走来的人,或骑着自行车或结伴说笑着走在路上;傍晚,女宿舍楼门前的篮球场正在办舞会,我们趴在宿舍窗台上,看着下面跳舞的人,议论谁跳的好,哪个小伙肯定对哪个姑娘有意思,都请她挑了好几曲了。。。。。。;无一例外,这些画面都透着温暖,明亮。
在那里可能真的虚度了光阴,没有什么学业上的长进或者能力上的提高,但是在那里感受到的温暖,让我觉得那依然是我生命中明亮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