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背山上,马车老板们发扬了团结互助的精神,在建造牛棚马厩上发挥各自长处,随着李大盲流子一声“快出来帮忙”的喊声,立马跑出三人。 他们看到李大盲流子的马车上装着两个喂马用的马槽子,都发出赞叹和不解的问话“谁做的?这么精致!”
“还有谁!蒋弯腰……哦,将霁。”
“蒋弯腰就蒋弯腰吧,反正都习惯了!”蒋霁颓然一笑,和大家一起抬起马槽子往马厩里搬去。
大家边搬还夸奖到:“这可是成手木匠的作品呀。”
“过两天帮我们做个马爬犁吧!有时间教教我们怎么找材料”
“这,不难!我尽力而为。材料吗,没什么,找两根弯曲的桦木即可,弯度和粗细相差不多是最好不过的”
“那就有劳蒋师傅了!哪天有空请你喝一杯!”
穆小天他们速度也很快,一会便立好柱脚,搭好床铺架子,蒙上了帐篷布。里面的设置还需要慢慢施工,还有很多工作,床铺设施、取暖设施、厨房设施都缺一不可。
杨晓敏看到工作都按照她的安排进行着,不会有什么问题出现,准备离开牛背山。她来到穆小天身边说:“你别忘了竞赛的事,明天星期天,我们今晚都下山回镇里。星期一林业局党委培训中心见面!参加预赛”
明天是星期天,晚上回家的人很多,王凯和孙云峰碰了一下,商议怎样尽快打通道路及员工休息的事情。今天油锯手的工作在上午基本结束了,下午集中精力归楞码垛,争取四点前完成任务,四点半坐车回林场换衣服,不耽误五点半的小火车。
商议完毕,两人各自通知本段职工去了。
穆焕叔和大家吃过午饭便和阿华去帮忙归楞,因为吃饭前,路上最后一棵树被他直挺挺放倒了,采伐工作已告完成,按照王凯的安排下午归楞清林。穆焕叔带着阿华,主要原因是阿华还是个新人。对于其中的危险还知之不多。
眼看二段的进度在加快,撵上一段,近在咫尺。王凯风趣的说:“二段这帮人跟兔子一样,一溜烟就到了身边,来啃我们脚后跟了。我们也要快点!否则耽误了时间,小火车可不等我们!”
最终,一段和二段来个大会师,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时间刚好四点。当山那边也响起完工的呼喊声后,所有的声音都止歇,山林又回归于平静。
似乎这种城市的喧嚣从来都不属于森林,只有天空那片渐渐燃烧而来的霞光,和树木脚下发散着幽暗光芒的静谧雪地,以及微风拂来时吟唱不止的悠闲落叶才是森林的内容,是属于森林的。
虽然一段和二段只派来四个班组多点的人员,但总数量仍然不少,约三十余人。这些人正大步走在平坦的、落有自己汗水的运输路上,向着公路聚集。中午送饭时,王凯已和东风车的司机商量好了,四点半,运输路口的公路上汇合,大家乘车回林场。
穆小天几人不与他们凑热闹,已经提前坐马老板的顺风车回林场了。
当三十余人,脚步生风,赶到公路时,恰逢东风车到来。
一群人争先恐后登上东风车,把后车厢挤得满满登登。上了车,所有人的心才放下,因为从这里开车到林场也就二十多分钟,慢点半个小时也足够了。
司机笑眯眯看着这么多人上完,也跳进驾驶室喊了一声:坐好了,开车了!然后笛声响起,汽车启动。车上一些善谈的人也开启了他们的话题。
大个李感叹:“这片林子真好!我从没见过这么密的针叶林带,树又高又匀称,一水水的‘望天吼’,那叫一个带劲!我敢说这是哈拉林场最好的伐区!”
一年轻人岔开他:“看到了吗?5小班号前面的坡够陡的呀,谁摊上5小班,够谁受的了,得窜坡!能把人累个好歹!”
又一年轻人说:“25到30小班半山坡的达达香秧密得钻不进人,那里的小班也不好干呀,清林更难!”
郑黑子好像想起什么: “这山叫牛背山呀?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呢!都来林场三年多了。穆焕叔你知道吗?”
“风这么大,机器噪音这么响,穆焕叔怎么能听见?又隔着你那么远……不过我上回听他说过,他也没听说过。”
阿华初来林场不久,每次上山来就是一个星期,因此他特别想家,每逢星期六一到,他就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与大雁比肩,跨越千山万水,回到那个温馨的小镇。
汽车平稳地行进着,二段的郑黑子坐车也闲不住,伸手捅了一下阿华说:“阿华,回家了!喊一声,山那边有回音,信不信?”
阿华看着他半信半疑。因为平时大家都说郑黑子二虎吧唧的,不知道他的话靠不靠谱。
“怎么?不敢喊?看我的”说着,他将双手做成喇叭状。
“回家……”
话还没喊完,汽车下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车身一晃,扭向一边,停了。司机慌忙跳下车,看了一下,苦笑一下:“完了!爆胎了”
大家一听,心凉了半截,阿华如同斩了半只翅膀的大雁,此刻只能望峰兴叹了。一些人跳下车厢,看着轮胎炸开的破洞,不禁忧心顿起,回家的计划会不会落空?是人们最担心的事,都挂在脸上了。如果车胎修不上,别说回家了,回林场都得走回去。
司机走到大家面前,提高嗓门说到:“都别着急!先下车,不要怕,我这有备胎。但是大家要助我一臂之力,几分钟的事”。
接着又道:“会修理的过来两个人,其余人到前面先歇歇,着急没用!”
司机向车后走,可是到了那里却不动了,愣在那里,目光发直,存放备胎的位置空无一物。随后赶来的人也愣住了。
阿华爆胎时吓得不轻,是司机胸有成竹的话又给了他希望,可是当司机都束手无策时,他的心又跟着崩溃了。而且崩溃的可不是他一个人,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信心。
这时一只大手落在司机的肩上,穆焕师傅笑问道:“你车上还有内胎的皮子吗?”
司机恍然大悟:“有是有,但是没有胶水呀?”
“那就好办!我这有胶水和铁锉,我们现在点一堆篝火,马上粘胎!”
“好!”不止司机一个人回答。
司机果然技术娴熟,手脚麻利,支起千斤顶,很快扒出了内胎放炮的地方。大家也在附近点上了篝火。穆焕师傅脱下手套,用力锉着找出来的内胎皮和司机扒出的内胎裂口周围。
铁锉是筏锯的,用作锉胶皮还是费了穆焕师傅很多劲,但不管怎样总算成功了。
穆焕师傅将锉出来的面积涂上胶水,用火烤干,贴到一起,用锤子压了压。
“好了,还不错!挺结实的,安装上吧!下回千万要带备胎上山!”
“我的车上是有备胎的,昨天被庄段长给借走了!我一时忘了,上山运木材我可不敢忘!”
就看司机三下五除二便把车轮安装完毕。作为一名林区司机,这样的事根本不算什么大事,拉着一车圆木穿林海走冰川,啥事没经历过?不过运材时不加足油不带上备胎是不敢出来混的,他们知道那样迟早会扔在山里喂狼。
其实林区的司机师傅常常欣赏和羡慕城市的司机,称他们能在人如蚁、车如水的马路上运筹在手,是高水平。但他们也骄傲于自己,能在冰雪大世界里随意驾驭驰骋,往来自如,是超水平。
收拾完工具,司机把铁锉递给了穆焕师傅:“还是老师傅办法多,用这个都能锉皮子,今天多亏您了!不然大家都回不去家了。”
“哈哈!还好我上星期粘车时,随手把胶水扔到工具包里了。”
大家纷纷上了车,都对穆焕师傅敬佩有加,这时不知谁说了句:“黑子,别再喊了,车胎受不了”。
爆笑从车厢传出 。
郑黑子可不管,突然的一声大吼:“回家了……”
山谷那边传来回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