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冰糖葫芦叫“五年”

      我走进小院落的时候,他还埋头熬着糖稀。见我走过来,他头也不抬的说道,“糖在加热遇高温时后,发生缩合形成焦糖色素并同时释放焦糖香气,随着加热时间的增长,色泽逐渐变成浅黄—金黄—枣红,最后会变成焦黑,这被称为美拉德反应。而冰糖葫芦的糖熬制粘稠颜色发黄即可,用锅铲不停地在锅里搅拌,当糖稀能在锅铲上挂成玻璃片时就可以出锅”,说着话的间儿锅里熬出的糖汁一点点浓稠起来,散发出甜腻的甘香,闭起眼睛嗅觉就会出奇灵敏,一股夏日里的念想和冬日里的满足的香甜涌上心头,多像这五年以来的“岁月静好”。

      “来了,老规矩。”他说着话,拿起洗净、切口、串好的山楂贴着滚烫的糖浆一转,一串混揉了山楂的酸和糖的香甜的冰糖葫芦从他的手里就这样诞生,焦黄色的糖壳晶莹剔透,像极了五年前的我。

      五年前走上工作岗位的我,饱含着初出校园的稚气,喜欢用白纸黑字来记述自己的所思所想,并且坚信文字是个非黑即白的东西。无从得知是少不更事的年纪,才让那时的文字那么干净纯粹;还是干净纯粹的文字,让那时的自己显得那么纯真。

      舔一舔糖衣的甜味,一直甜到心里,让我忍不住要咬下去。一口咬下去之后,山楂的酸味又刺激味蕾,给人一个强烈的味觉反差,这时候,酸的味道比甜味更令人享受,莫名的涌上心头。是的,正是因为酸,山楂就有了耐人寻味的回味,也让成长更让人想去回味。

      五年以来的我们都变了,时间是太过神奇的东西,它不止改变了我,就连清芸这样一个曾经飞扬跳脱、片刻也安静不下来的女娃娃,竟然也被打磨成全心扑在工作上,其余什么都可有可无的淡漠的女人,也只有在老朋友面前,才能依稀看出几分当年的样子。

      五年前的世界还没有生病,没有新冠病毒,更没有抗战在疫情防控一线的豆豆总是夜以继日第一时间在疾控中心借助于全市各县区送来的受检查者的咽拭子标本,检测新型冠状病毒核酸。

      五年前的姥姥和姐姐都不曾离开,她们会在团聚时给我做好吃的,陪我拉话话,一起看蝉鸣的夏天大雨划过门前的枣树砸在旧窗棂上,趴在炕沿上看窑门外地上的小水坑一点点被填满。

      五年前的我和小伙伴还不认识,这五年看着小伙伴走进婚姻的殿堂后又脱离婚姻的束缚,看着她回忆那一段婚姻带给她的感受时,不远处的服务员在浇花,水浇太多了,都从花盆底下流出来了,小小的水洼在阳光下反着光,像一大摊眼泪。

      五年前的。。。

      我们何尝不知,悲喜自渡,他人难悟!每个人都是在夜里崩溃过的人,也已经很努力地把人生过成喜剧,却仍有唏嘘在心头。没有峰回路转,没有轰轰烈烈,像清淡的一碗白粥,却又混进去一丝一丝的黄连。

      愣神的瞬间抬眼望去,阳光照着他的侧脸,让他周身都围着一圈淡淡的光晕,仔细瞅甚至能看清他卷翘的睫毛及睫毛下的投影。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为什么小时候卖糖葫芦的都是老爷爷呢?”

    “因为老奶奶在家里做糖葫芦,老爷爷让老奶奶只负责生活的香甜就够了!”

      “哇。这个回答真甜,得再配一串糖葫芦。”冰糖葫芦到手,挑了舌尖儿轻轻地一舔,咝,冰爽酸甜的味儿立刻丝丝缕缕进入口腔。用力一咬,嘎嘣脆,亮晶晶的糖衣入口即化,冰糖的甜味和山楂的酸味在舌尖尽情舞蹈。我也说不出冰糖葫芦哪里好吃,吃每一串都有不同的甜。想问此时在制作糖葫芦的他,可又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人生是不需要解释的,你说它甜,它其实又很酸,你说它酸,他其实也很甜。

    “你说,毕业后你去哪里呀?还常来我这吃糖葫芦吧?”

    “咋,吃呢,我毕业了回陕北放羊呀!”

  我答应的事做到了,但最后也没有做到。

你可能感兴趣的:(有一个冰糖葫芦叫“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