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票谜案 第三章 悬不能决（四）
彩票店里，马林和乔亚越聊越热，而西城市公安局副局长乔磊的办公室里，空气却像凝固了一样的凝重。乔磊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眉头紧蹙，嘴里叼着的香烟就像一个加足马力的大烟筒，烟雾盘旋在办公室屋顶的上方，像极了天空中漂浮着的云朵；而坐在沙发上的白城则像一个泥塑，身子一动不动、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雪白的墙面，呆愣着像个傻子。法医处处长李艳一会看看坐在椅子上吞云吐雾的乔磊，一会儿看看白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吴冠雄的妻子汪丽自杀的消息已经让正在为寻找“9.16”案件的破案线索而绞尽脑汁的乔磊和白城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性，而在汪丽的家门前，法医处处长李艳对汪丽的尸体进行解刨后做出的结论让两个人更是始料不及，愁上加愁：吴冠雄因为一张中奖彩票被杀，时隔十几个小时后，他的妻子汪丽再次被人杀害并将尸体从18楼扔到一楼的草坪上，制造了跳楼自杀的假象。吴冠雄、汪丽两口子到底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才遭此厄运？犯罪分子为什么会对吴冠雄和汪丽痛下杀手？这两个人的被杀是否存在关联？一些列疑问就像一张卷子上出现的一道道试题，让还算见过大世面、破获过多起大案要案的乔磊和白城一筹莫展。
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局长肖刚提着一个食品袋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看看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乔磊，再看看坐在沙发上的白城，最后走到妻子李艳面前，先是把手里提着的食品袋交给李艳，然后又关切的说道：“从昨天晚上出去到现在没回家，肯定没吃早餐吧？这是我让司机小李给你买的早餐，北京南路那家非常著名的早餐店做的灌汤包，你的最爱。赶紧趁热吃了！”
说完话，他转身看了看乔磊：“乔局，什么事情这么急啊？我正准备去市里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被你一个电话叫了回来。怎么了？案子出什么岔子了？”
看看肖刚，乔磊赶紧站起身来，先是用手指了指身下的椅子，然后才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看着肖刚说道：“先不着急说事儿，你们两口子先秀完恩爱再说。好家伙，不就是因为案子的事情一晚上没回去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可您肖大局长又是爱心早餐，又是嘘寒问暖，在我和白城两个大男人面前大秀恩爱，狗粮一把一把的撒，我一个老家伙还好说，可您让还是‘单身狗’的白城白大队长情何以堪？”
“哈哈哈哈哈，你个没有正经的老家伙！”对着乔磊哈哈一笑，肖刚不客气的坐到乔磊的办公椅上，然后看着乔磊继续说道：“法医处是你乔副局长的直接管理部门，李艳是你的直接下属。你的下属辛辛苦苦工作了一个晚上，到现在连早餐都没吃。作为领导，你不但不关心，反而对家属的关心讽刺挖苦，你这个领导是怎么当的？”
说到这里，肖刚从乔磊办公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迎着白城递过来的打火机点上火，一边吸烟一边看着乔磊说道：“好了，不开玩笑了，快说什么事儿，说完了我还要到市里开会呢！”
把手中的烟头按灭放在烟灰缸里，乔磊转身坐到沙发上，然后用手指了指正在埋头吃饭的李艳说道：“这个不好的消息是我们法医处的李艳处长带给我的，还是让她向您汇报吧！”
吃完最后一个包子，拿起茶几上的餐巾纸擦擦嘴，李艳看看乔磊和丈夫肖刚，然后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一个是局长，一个是常务副局长，年纪都五十多岁了，说起话来却一个比一个不正经，在人家白大队长面前开这样的玩笑很好玩吗？没意思！”
说到这里，她停下话题，不等肖刚和乔磊说什么，便打开面前的笔记本，然后看着肖刚说道：“昨天晚上十点十八分，我们接到了建国南路派出所的报案，‘9,16’专案被害人吴冠雄的妻子汪丽在家跳楼自杀。接到报案后，我们法医处马上赶赴现场，对汪丽的尸体进行了法医鉴定。经过鉴定我们发现，在跳楼自杀前，汪丽服用了过量的、一种只有在黑市上才买得到的剧毒毒药。这种毒药服用10秒钟之后便可当即毙命。发现这一情况之后我就非常疑惑：如果汪丽想自杀并且知道这种毒药的厉害，只要服下毒药等死就行了，何必再跳楼？还有，根据刑侦技术处的同志们现场勘查，汪丽从下班回到家之后到自杀之前，活动的地方只有书房、卧室和餐厅三个地方，而汪丽坠楼的地点是客厅的阳台。同时，我们在客厅通往阳台的区域内发现了三双陌生的脚印。综合上述线索并经我们法医处与刑侦技术处、刑警大队三方讨论，我们做出如下结论：吴冠雄的爱人汪丽并非跳楼自杀，而是服毒身亡后被人从楼上扔下去的。所以，他的死并非自杀，而是他杀。为了验证我们的判断，我们已经将尸检结果该报道了省厅，省厅的同志们经过论证后给我们做了回复：同意我们的分析。”
说到这里，李艳停下话题，合上笔记本，然后神情坚定的看了看面前的肖刚、乔磊和白城。
听完李艳的话，肖刚转头看看白城：“白城，你给市委办公室打个电话，帮我请个假，市里的会议看来我是参加不了了。”
“是！”白城响亮的回答了一声，然后噌的一声站起身来走出乔磊的办公室。
等白城走出办公室，肖刚站起身来，习惯性的倒背着双手在乔磊的办公室里转开了圈。足足有两分钟的时间他才停下身来，然后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看着乔磊和李艳说道：“如果我们确定汪丽的死属于他杀，那么这起案件就不是一个独立的案件，而是与‘9,18’专案、与吴冠雄被杀相关联的案件。由此我们可以肯定的是，作为家属，汪丽知道吴冠雄被杀的原因，也知道杀害吴冠雄的凶手是谁。犯罪分子为了掩盖自己的犯罪事实，杀人灭口，将汪丽杀害并且制造了汪丽跳楼自杀的假象以误导我们的办案方向。从上述情况看看，我们对面的犯罪分子不但心狠手辣，而且诡计多端，是个很难对付的对手。老乔，我们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啊！”
冲着肖刚点点头，乔磊的神情格外严峻：“从李处长刚才汇报的情况来看，汪丽手上写着的一串数字与‘超级快乐’一等奖中奖彩票的号码相同这件事绝不是偶然，而且是与‘9.16’吴冠雄被杀案有着直接的联系。因此，之前我们所确认的吴冠雄被杀的原因就是因为那张中奖的彩票的办案方向是正确的。所以我建议，将‘9.16’吴冠雄被杀案和‘9.17’汪丽被杀案并案侦查，肖局，您的意见呢？”
“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冲着乔磊点点头，肖刚一脸严肃的继续说道：“老乔啊，吴冠雄和他的妻子汪丽相继被杀，这两起西城历史上最严重的刑事案件所造成的恶劣影响不言而喻。首届东亚经济贸易洽谈会马上就要在西城市开幕了，如果在大会开始前我们不能把这两起案件侦破，我们如何向市委、市政府交代？如何向一千多万西城老百姓交代？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呀！”
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子上的烟盒掏出两支香烟，乔磊一边给肖刚递烟一边说道：“压力就是动力。我相信，凭借我们西城公安机关几百名公安民警的努力，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破获案件，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说完这番话，乔磊停下话题，伸手往面前的烟灰缸里弹弹烟灰，然后看着肖刚继续说道：“目前，我们最紧迫的任务就是要抓紧时间找到吴冠雄被杀之后，汪丽都主动地接近过哪些人？哪些人主动接近过汪丽？在吴冠雄被杀后到汪丽被杀，这几个小时里汪丽都干了些什么？在回办公室之前我已经安排现场的民警抓紧时间落实这些问题，等这些问题落实清楚了我们再确定案件侦办方案吧？”
冲着乔磊点点头，肖刚一脸忧心忡忡的说道：“也只有这样了。老乔啊，现在。。。。。。”
“肖局，你等会儿！”就在这时，坐在一旁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的李艳突然打断了肖刚的话，然后一脸认真的说道。
虽然是夫妻，但是在公共场所内特别是工作期间，肖刚和李艳从来不以夫妻相称，一个叫对方肖局，一个叫对方李处，这种“表里不一”的做法有时连肖刚和李艳两个人都忍俊不止。
“李处你说！”见李艳打断了自己的话，肖刚赶紧看着他说道。
“乔局刚才的分析和安排非常有道理，我百分之百的认同和支持。汪丽被杀害的原因是服毒，而她的服毒不是主动求死，而是被动被杀，也就是说汪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了或者是吃了犯罪分子掺杂了剧毒毒品的饮料或食品后死亡，然后又被犯罪分子从楼上扔到楼下，制造了汪丽跳楼自杀的假象。因此，杀人凶手就在主动接近汪丽的人或者汪丽主动接近过的人当中，查清这两个问题是破获‘9.17’汪丽被杀案的关键。”看看肖刚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的乔磊，李艳接着说道：“但是我们要充分认识到查清这两个问题的难度有多大，不容易啊！”
听完李艳的话，肖刚和乔磊谁都没有说话，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落在李艳身上，急切的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李艳看看肖刚和乔磊，然后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第一，吴冠雄被杀之后，汪丽就没有去上班，一直呆在家里。这个期间，包括吴冠雄的工作单位财政局、汪丽的工作单位税务局的很多同事都到她的家里吊唁吴冠雄和看望汪丽。据他们居住的小区看大门的保安对我们的民警反映，从吴冠雄被杀到汪丽被害这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里，来小区要求到吴冠雄家的人有好几百人。现在汪丽被杀了，而杀害他的凶手有可能就在这些人当中。几百个人啊，怎么去查？从哪里下手去查？”
“李处，你等会儿。”这时，坐在肖刚身边的乔磊突然打断了李艳的话，然后看着他说道：“按照我市社区管理规定，进入居民小区的任何人必须登记，如果我们按照吴冠雄他们家小区的保安登记的情况逐个进行调查，这个问题还是问题吗？”
“关键问题就在这里。”看看乔磊，李艳不由之主的皱起了眉头：“十几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区里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一个快60岁的保安能忙的过来吗？今天早晨的时候，刑事侦查处的郭飞副处长到保安室查看了来访人员登记本，登记表上记录的去找吴冠雄和汪丽家的人只有23人，与实际人数相差几百人。乔局，剩下没有登记的这几百人都是谁？如何去查？”
“记录不全不要紧，不是还有监控视频吗？监控不会也失灵了吧？按照监控录像，对每个进入小区的人进行比对，然后逐个落实，必须把当天进入吴冠雄和汪丽家的人全部查清！”听完李艳大的话，坐在沙发上的肖刚噌的一声站起身来，一脸严肃的看着乔磊说道。
“是，肖局，接下来我亲自安排这件事！”见肖刚眉头紧蹙，双眼冒火，乔磊赶紧回答道。
长吁了一口气，肖刚坐回到乔磊的办公椅上，然后看着李艳说道：“李处，你接着讲！”
冲着肖刚点点头，李艳接着说道：“吴冠雄被杀后，只有他的女儿吴丽娟在家陪着妈妈汪丽，所以，对于汪丽的行踪以及到过他们家的人，吴丽娟应该最清楚。但问题是，当我们接到报案赶到汪丽家的时候，这个吴丽娟就没有出现过，一直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任凭谁叫都不开门。吴丽娟是我们掌握汪丽行踪的。。。。。。”
“报告！”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的一声报告声打断了李艳的话。
往门口看了看，乔磊皱着眉头应了声：“进来！”
门开了，刚才出去打电话的白城推门走了进来，然后看着肖刚和乔磊说道：“肖局，乔局，吴冠雄和汪丽的女儿吴丽娟来了，说有重要的情况要向我们公安机关报告，但一定要找您们二位，否则。。。。。。”
“那还不赶紧请进来还要等啥？”不等白城把话说完，乔磊便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对着他大声吼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