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等风来

我真的很喜欢风呀,无论是柔和扭捏的,还是从房顶刮过“嗷嗷嗷嗷嗷”叫的,都喜欢。

朗月清风,也是我最喜欢的意境,可能是自己的生活是乌烟瘴气的,所以很喜欢。

小时候,家里的屋顶老是漏雨,我家又在山上,常年下雨,屋子里面总是有一股霉的味道。每次这个时候,妈妈都会叮嘱在家里的我,等太阳出来了要记得回去开窗子,让风进去。

如果遇上了好天气,晚上睡在床上,就能闻到木头的气味了。小时候觉得那是风的味道,但是现在知道,是风把楼板的气味唤醒然后吹得四散,楼板是用松木树锯来的,所以好多年了,还是有清香味。

家里房子的后面,隔着一人宽就是一道“绝壁”,不知道怎么描述,但是我们叫这样在自己家四周高高直直的山壁或者墙壁为“包砍”。只是我家的要高得多,足有四米。那上面遍布着锄头的锄迹,是年轻时的爸爸妈妈为了自己的“地基”一锄一锄挖出来的。

这原本是个小山头,尖尖的,被妈妈和爸爸削去了一半,成了我家。

山上有很多高大的松木树,是尺松。每逢春冬,我家院子里就全是松叶,由于我懒,妈妈老说我们住在猪窝里,因为我们喜欢去山上拿松叶回来给猪垫圏。

风一吹,那些松叶夹杂着其他的落叶,就在那个院子里胡乱飞,我也在里面胡乱跑。等夜里就能梦见自己从高高的松树顶跃下,一路踩踏着松叶,翱翔在空中。

一家人在泥泞里走得很艰难,爸爸赌钱,姐姐爱受欺负,我又很不乖,一家人里只有妈妈一边绝望一边找着希望。

我以前很像灵智未开的猴子,逃课、说谎、偷东西......我要做了,才知道那是不能做的,然后才不会继续做,继续去做另外那些不能做的。地里面的“粟米 ”杆(不是那种粟米,但是发音是这个,是紫色的,成熟后,杆很硬)别人家用铡成糠喂猪,我们家的用来打我。

打完了要我在院子里面冷静,不过等风大啦,就会让我进去。院子里一抬头就能看见天上那个大玉盘。以前一直坚信里面有人的,所以默默许愿我也想飞升。

慢慢的就懂事啦,再也没有做过晚上朝着月亮磕头许愿的傻事。

直到后来,有一天突然想起,懵懂的时候原来一直活在那样的意境中。

我的“懂事”是在我读高三了,在此之前,我还是说谎、虚荣、自卑又敏感。朋友都不怎么喜欢我,然后高三的时候,坐在教室里,只剩下学习的时候,才慢慢剥离了这些“可恶 ”的东西。

读大学,遇到了很好的室友。但是重庆真的太闷了,和其中的同为外地人的室友总搬着板凳坐在阳台吹风,不然喘不过气。

毕业的时候,跑得好辛苦啊。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懒惰散漫,没有才能,能力弱,工作起来好痛苦。

住在单位废弃的办公楼里面,男女共用厕所洗澡间,但是好便宜,一住就三年了。

我总害怕,我哪个时刻突然朝后瞧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害怕的事情总是要发生的。

我的屋子里面乱糟糟的,我想象不出来我 睡在里面的样子,但是等晚上回到房间里面,我又心安理得的睡了下去,把一切留给明天。

我好难受,对于一事无成的自己。

可是要接受这样弱弱的自己。

明月不变,清风时时有。

且等风来。

我长满了霉斑的生活,总会有清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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