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战士红孩儿与砖头

小时候看电影现在想来既简单又奢侈。电影院很远,远在县城,县城远在天边。去电影院看电影,没有这样的经历。我们能看的只有放映队到村里来放的露天电影。

只要说,确定地说今天晚上有电影可看,早早地就会搬凳子,占座位,虽然村里放电影的场院很大,一村人都坐不满。但是好位置,自己心目中的好位置就在那里,占着,就像孙悟空用金箍棒划了一个圈,妖怪不得靠近一样。

我最喜欢的位子就是放映机的边上,一边听机器吱吱的声音,一边看光柱从镜头里放出来,一边看银幕上人物的样子,听他们说话,什么都不耽搁。有时还能帮放电影的一个小忙,觉得很荣幸。

再后来,我不喜欢和人家挤在一起,为什么呢?是因为我长大了,不合群了,还是我喜欢清净了?说不好。这时候,我喜欢在银幕后边看,一点都不影响我的理解,好像放电影的给我一个人放了一场电影似的。这么说,好像我喜欢吃独食一样。

电影是不能经常看到的,放电影的说他很忙,要到不同的村子去放,这一次在我们村,下一次猴年马月都不知道。

只要听说邻村,或者更远的村子放电影,只要逮到一点消息,我们都不会错过。

没有电话,没有人告诉你准确消息,无风不起浪,一定有因头。至于消息从谁的嘴里传出来的往往无从考证。

那么热闹的事情,不去赶一赶都不知道今天晚上凭什么睡着。电影消息就像一根鸡毛不停撩拨你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很多时候不知道会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一会儿,天黑了才赶去。路上会碰到很多回来的人。晚去的就会问:“电影有吗?

“有!”

“你们怎么回来了?”

“有事!”

“什么电影?”

“《白袍战士》!”回答的人笑嘻嘻的。

我们只知道《南征北战》、《归心似箭》。可没听说过《白袍战士》,新电影啊!

“还有,《红孩儿》!”回答的人笑嘻嘻的。

红孩儿不就是牛魔王家的么?这也能拍成电影?

还不赶快去!

跑步前进!

一个村子,再一个村子,是这里啦!怎么静悄悄的?村东头跑到村西头,村南跑到村北,静悄悄的,没有放电影的声音。哎呀!没有啊!

后来才知道《白袍战士》不过是白跑战士,《红孩儿》只是哄孩儿的谐音。骗人骗得跟真的一样。怪谁呢,谁都不怪,谁要自己那么心热呢?

也有我们去得早的时候,没有电影。兴冲冲去,也兴冲冲回来。碰到晚来的人问我们:“电影有吗?

“有!”

“你们怎么回来了?”

“有事!”

“什么电影?”

“《白袍战士》!”我们笑嘻嘻的。

“还有,《红孩儿》!”我们笑嘻嘻的。

看人家风风火火奔去,我们一路上说说笑笑回家。

再后来,邻村有了电视,黑白的,放在村委会,晴天的晚上会放。那家伙比电影小,但是人家天天都有新节目,电视连续剧多么勾人魂魄。最开始的《加里森敢死队》、《敌营十八年》,再后来的《霍元甲》,小小的电视竟然被我们看成了电影的的热闹。

也不是每次去都能看到,因为人家村委会的人没有天天给你放电视的义务,人家还要打麻将,电视就锁在一个大木箱里,我们看着高高的杨木杆天线,想着今天晚上该演什么了,只能想一想。

转身离开,恨恨地,四处踅摸,找一块断砖,扔进村委会的院子里,听见砖头落地,我们一溜烟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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