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人给您带到了,”方规右手扣胸,单膝跪地道。
任伟一脸诧异地看着方规,要知道,此行礼之法非王朝所有,难道他也是武国人。方规见任伟仍傻愣愣地站着,立刻示意他行礼。任伟连忙跪下,说道:“草民任伟,见过侯爷。”
王恒听到任伟说话,才回应二人:“进来吧。”
在方规简单说明了事情经过之后,王恒点了点头,旋即问向任伟:“你真的决定好了吗?这可是你最后一次退出的机会了。”
谁知任伟却立即回道:“刘乙不死,任某誓不为人。”
王恒没有再过多废话,只是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了一句语重心长的话:“唉,我曾经也被逼上绝路,但直到现在我也未想过放弃,刘乙的事包在我身上,我希望你可以成为一把最锋利的那把刀,把挡在你面前的人,一一杀死。下去歇着吧。”
任伟激动地行礼退去。
任伟刚走,一只白鸽就飞进了屋,落到了王恒手上,他取出鸽子脚上的信件,才看了一会儿,便将信件碾成碎末。信上只有两个字——“鹰访”。可这仅有的二字,却让向来波澜不惊的他气血上涌。
王恒大笑:“十六年了,我等了整整十六年,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
方规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即开口祝贺:“恭喜侯爷得偿所愿。”
但旋即王恒控制住了情绪,只是淡淡地说:“为时过早,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谨慎,你带任兄去付义那里,让他了解下幽兰郡的情况,这个人交给你了,用好了。”
“是,臣告退。”
三日后,一支商队经过长途跋涉从幽兰郡西门而入,而商队的头儿虽穿戴严实,但也盖不住脸上突兀的鹰钩鼻,这人正是李师。
王恒和往常一样端坐在书房里,一边处理着幽兰郡的事宜,一边品尝着杯中茶饮。
“铛铛铛!”这时传来一阵有力的叩门声。
“何人?”王恒听到敲门声问道。
门外之人并未回复,反倒直接推门进来,来者一袭黑衣,就连头上也戴着帽子和面罩,这黑衣人和王恒对视了一眼才将面罩摘下。王恒看清来人相貌后,连忙起身问候:“西凉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快请坐,来人,上茶!”
“不必,你府内的下人,都已被处理了,放心,只是迷药,不会死人。”李诗幽幽地说道。
王恒听后不仅没生气,反而笑着赔罪:“瞧您这话说的,西凉候远道而来,我却没什么可招待的,是我没尽好地主之谊呀。”
李师笑道:“世人皆说亚君侯骁勇无比,如今看来,他们还是太蠢,老夫倒是觉得老谋深算才更贴合你。”
“见笑了,不知何事让您亲自来访?”
李师也不卖关子,直接说明来意:“老夫此次前来是为了请你入关,以救我李氏三代基业。”
可王恒却故作不知:“哦,此话怎讲?”
李师听到王恒的回答后笑着回复:“若王兄不想凉州落入辽州之手,就别装糊涂了。老夫此次前来是诚心相求。”
没想到的是,王恒也笑着说:“诚心?何在?迷药吗?”话音未落,王恒双手一拍,外面便传来了打斗的声音,数息过后,只见方规推门而入,并说道:“启禀侯爷,人已全部拿下。”
这时王恒一改之前的恭维,冷冷地说道:“现在府内的人才算是全部处理了,放心,只是重伤,不会死人。哦,对了,你现在可以说说你的诚意了。”
李师虽然羞愤不已,却也无能为力,只好妥协道:“王兄,是我行事鲁莽了。老夫给亚君侯赔罪。”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置于王恒身前,“这便是老夫的诚意。”
王恒接过之后,打开发现,这竟是凉州军事布防的部署图!甚至连李师的暗线和私军都有标记。王恒大笑:“赐座,上酒!”
次日,李师等人借着夜色匆匆赶回凉州,此刻,王恒的目的终于实现了。就在李师走后,王恒立即召集方规、付义、许缚集合,他要开始布局计划了。
“方规,等我走后,幽兰郡兵权归你掌控。许缚,尽早联系好王影,我去凉州一事,万万不可被他人知晓。付兄,您担子最重,我走后,请替我隐瞒好我不在幽兰郡之事,备好路引,今日起须将各处城门封死,不得任何人进出,对外就说,肃清幽兰郡贼患。”
三人随身应道:“明白。”
“方规你留一下,其余人散去吧。”
两人走后,方规问向王恒:“侯爷,请您吩咐?”
王恒开口:“任伟,付义二人,你确定可信吗?”
“任伟自是可信,臣已和他谈过了,他一心报仇心切,不过臣建议,他随时可弃。至于付义,他一家老小三十余人,如今都被安置在恒府之中,他没有理由背叛我们。臣安排了人手,一直在盯着他们。”
王恒满意地点了点头并说道:“很好,二十二年前,你还只是个小孩,如今也长大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希望你能明白。”
“臣明白。”
“莫要出任何纰漏,我这一走,少则半载,多则三年,能否成功,就看这次了。关键时候让影子出来,尽量拖延时间。”王恒一边说着,一边捏碎了桌上的茶杯,鲜血从他手上流下,染红了他的衣摆。方规明白,在王恒心里,他一天都等不下去了。
此时,李师正坐在马车之中,何攸坐在一旁,不敢多言。
李师自言自语道:“王恒啊王恒,你可真是让老夫开了眼。偌大一个幽兰那,竟然全是你的人。没想到恒家军归入禁军后竟还有人,看来这棋局之中,你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啊。老夫自愧不如啊!”
李师现在回想起昨夜和王恒的对话,不禁冷汗直流。他怎么也没想到,王恒居然打算篡位!李师本意是打算结盟,没成想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此刻,李师终于能把凉州之事串联了起来。
从一开始,自己就一直被王恒牵着鼻子走。先是黄岩出逃,王影出面间接害死了李况,再到阳州商人和凉州断交,引发凉州大乱,再到辽州商人买凉州土地,让王景亲自出面施压。一步步把自己逼上了绝路,最终只能前去寻他相助。
何攸听到此番言语,不禁直冒冷汗。他自诩权谋之事,自己也颇具城府,可在王恒面前,自己简直什么都不是。何攸问道:“侯爷,您真的决定好了吗?枪打出头鸟啊。”
李师叹了口气:“老夫能有什么办法?最多就是身死,但要我眼看着李氏一族基业被刘乙步步蚕食,倒不如赌这一把。毕竟乱世之中才有求存的机会啊。”
何攸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提醒道:“侯爷,凡是留个心眼总是好的,多个后手并不是坏事。”
李师听后突然大怒:“后手?你和贾仁两个废物,老夫落得如此境地,也没见你俩给我出过什么好注意。”
何攸见势应声跪下:“臣无能,臣该死,请侯爷恕罪。”
“唉,罢了,技不如人也不能全怪你,事到如今。还是尽快处理好王恒入关一事吧,记住,要无人知晓。”
“臣明白。”
三日后,王恒准备出发,随身只带了二十名亲卫。付义早已替他开好了出城路引,王恒前脚刚离开幽兰郡,后脚守城的士兵便被撤换掉。许缚在远处目送王恒出城之后,立即飞鸽传书给王影,让其协助打通沿途关隘,以便王恒可以顺利到达凉州。
一路来还算顺利,不到十天,王恒便成功到了凉州。刚好进入了淮民县地界,一进凉州,虽有准备,但王恒还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凉州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原本的农业大州,现在却千疮百孔…
王恒不禁感慨:“这就是所谓的牺牲吗?代价有点大了啊。不过,既然我来了,就一定会让凉州重回过去。”
“敢问马车之中可是王大人?”这时,一位身着长袍绣有白鹤纹饰的人拦住了王恒的去路。侍从见状,立刻动手制服来者。王恒听后,挥了挥手,示意侍从放手,并说道:“属下多有失礼,烦请先生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