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革命之路》感叹婚姻

龙应台说:‘’婚姻和民主一样,是人类在诸多制度中权衡利弊的抉择;婚姻幸福的另一面无可避免的是个人自由意志的削减‘’。

婚姻或许和民主一样,需的革命才能成功。

‘’革命之路"(Revolutionary Road),位于上个世纪50年代美国康涅狄格州的城郊。路尽头的小山坡上,一幢漂亮的白色房子里,一对年轻夫妇正在争吵:两人怒吼,指责,摔椅子,面孔扭曲,身体颤抖,深掘对方弱点,互揭对方伤疤,他们从屋里闹到屋外,“从我身边滚开!滚开!”。

几天后,冷战结束,他们又象正常人一样重新相处,装着一切都很好很舒服很平静......这样的游戏不断地重复。

这,是他们婚姻的第七个年头。

Wheelers夫妇,邻里眼中与众不同的‘’完美‘’夫妻。

Frank,为了证明自己的男子汉气概和‘’美国梦‘’的家庭责任,被一份无聊又毫无前途的工作所困;April,清高任性,心有远方,希望挣脱家庭主妇的束缚过另一种生活。Frank即将到来的三十岁生日和April在郊区业余剧社的失败尝试,让他们崩溃,更加厌烦革命路上毫无生趣的郊区生活,痛恨一眼可以望到头的狗屁人生——

“如果你想有个舒适的房子,有个温馨的家,你就不得不去做一份你不喜欢的工作”。

”每个人有了家庭有了孩子以后,都要脱离真正的生活而'安定'下来,这就是生活最浪漫的谎言。Who make these rules?!‘’

如John•Prine的歌里唱的:

‘’炸掉电视,扔掉报纸,

去乡下,为自己建一座房子,

种一个小花园,吃很多桃子,

试着自己找到耶稣......‘’

即便做着主流社会认可的‘’正确的事‘’,却仍然找不到幸福快乐。

有一种梦想,叫做‘’到巴黎去‘’。这个惊天一炮的决定,让夫妻俩的关系有所缓和,邻居同事的震惊,让他们有了短暂的沾沾自喜的优越感,他们要做革命路上的一对革命夫妻。

邻居家的精神病儿子,疯子数学家John,好奇又诡屌地问:那么,你们这一对璧人究竟要逃避些什么呢?

Frank:我们没有在逃避啊。

John:那巴黎有什么呢?

April:另一种生活吧。

Frank:…..我们的确是在逃避……从这无望的空虚中远远逃开。

John:无望的空虚(hopeless emptiness) ?嗯。很多人都生活在虚空之中,但要意识到这一点,承认这一点,需要十足的勇气呢……

真的是,人在舒适区里懈怠颓废的久了,想要回归理想,处处都是阻力。经济的压力,能力的捉襟见肘,将来的未知, 梦想并不能照进现实...... “逃往巴黎”这个看似不切实际的梦想,被April的意外怀孕和Frank的有望升职打破。那个如疯子又如智者的John出现了,当听到二人放弃巴黎之行时,给了一个扎心的揭穿: “也许你们真是天生一对。你肯定没给他好日子过,搞得他只有通过生孩子来证明自己是个男人‘’。‘’这样就可以一辈子躲在她的孕妇装后面”。他指着April的肚子,满是疯癫而又悲悯地说:“我真庆幸自己不是那个孩子”。

这句话造成了革命性的后果。一个想要现实与保障,守住安稳与平静,一个想要理想与远方,逃离平凡与庸碌;现实的男人,天真的女人,一场钝刀割肉般疼痛的家庭革命,将他们的婚姻推向更痛苦的深渊。两人无法达成妥协,每个人都自私地希望生活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他们都认为,自己的选择和决定是为了对方好(其实更是为自己好)。

那么,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到底是把自己所认为的好加在对方身上?还是去接受对方所认为的好?亦或是把ta认为好的准备给ta?

巴黎和纽约又有怎样实质的区别?“革命”的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走向“革命”的勇气与决心。美好的生活不一定非要去巴黎,不一定要推翻一切重新开始,或许需要改变的只是心境而不是环境。那些有生活智慧的人,不会困顿于环境,即使不得不屈就于环境,也不会被它腐蚀,他们始终知道,自己是谁。

理查德•耶茨一贯地清醒残酷,没有转还的余地,只有绝望的结局。  Frank和 April没有成功走出革命之路,不再妥协的April,走不了,留不住,以决绝的自毁方式,宣泄了她对丈夫的失望,希望被吞噬的绝望, 对现实的恨意。

最后,那个对理想不坚持,对自我不诚实的人妥协地活着,那个不肯让步、顽固执念的人惨惨地死了。可能,对那些不肯认命的人来说,有些事必须去做,不做的话,即便活着,也没法好好地活。

“如果疯狂意味着, 过有意义的生活,那我宁愿我们都疯了”。

April的死隐喻了女性面对婚姻中自我遗失的无力,她最终还是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她的男人身上: “你是这世上最美丽最奇妙的造物,因为,你是男人”。囿住April的,是把希望寄托于他人的幻想,是自我实现的眼界和途径,是社会和时代的设限。

婚姻不该是放弃自我实现的藉口,家庭也不是。

电影《Breakfast at Tiffany's》里说:"大部分的生活都乏味得不值一提,换另一种牌子的香烟也好,搬到一个新的地方去住也好,订阅别的报纸也好,坠入爱河又脱身出来也好,我们一直在以或轻浮或深沉的方式,来对抗日常生活那无法消逝的乏味成分"。

生活的琐碎经年积累,让人慢慢地忘了初衷,时光的消磨,让我们不再去想自己喜欢做什么擅长做什么。当我们习惯了那种偷懒的生活方式,人就会往下走。

有时候,只有承认脆弱才能开始坚强。

挑起生活的担子是勇气,去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更需要勇气。

《革命之路》,是关于亲密关系和自我意识、为婚姻服务和放弃自我的挣扎:如果问题无法在婚姻内解决,是不是要解决掉婚姻?假如两个人要走的方向不同,是不是只能一个人走?

April 走之前写了一张字条:‘’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除了相互的蔑视和不信任,以及最丑恶的,从对方的弱点中寻找满足。这就是为什么,你说我没有能力去爱的时候我会大笑不止‘’。

从满怀希望到心灰意冷,是一个很长的过程,但下定决心,只在一瞬间。他们不仅失去了爱的能力,也失去了原谅对方的能力。我不再爱你,我也无须恨你!

生活的崩塌,婚姻的解体,并不单纯是因为有一方真的做错了什么,从来都是更深一层的不调和:世界观,价值观,生活理念。

所谓的三观一致,并非是两个人完全相同,而是当各自的想法不同时,能够理解和包容彼此。

Frank 这样描述他对婚姻的设想:不刺激不兴奋,但有着一种相依为命的安全感,维系着两人的是对等的柔情,点缀着一些浪漫…...

可美好的爱的关系,应该不仅仅是相互对视,相互依赖,相伴相守,而是一起成长,彼此成就,共同眺望远方。

生活不可能总是激情四射,也不应该一直平淡如水,‘’婚姻有一半的乐趣是因为它看起来像偷情‘’。这就是所谓的保持新鲜感吧:保持真实活着的状态,去感受、去发现、去探索、去充盈每一天。Frank 和April也曾期待过:

‘’这么多年来,我以为我们可以活得精彩,我不知道如何去做;我想找回生活的激情,光是想到那种可能性,就让人满怀希望。‘’

‘’I wanna feel real things,really,feel them"。

如果,这样一个愿意诚恳生活的人,能尊重另外一个这样的人,那么在双方关系中间,不会有依附、不会有绑架、不会有折磨。大家快乐地创造,自由地成长,又何来什么怨怼,又何须什么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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