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影的夜晚

被妈妈催着回屋睡觉。心里有些小小遗憾。

平日里电视无法投影，手机电脑似乎不能尽兴，回妈妈这里也只有等到晚上大家都睡了，白天的喧闹全部按下暂停键后，洗漱完毕舒适地坐在沙发上观影。心里敞亮亮的，明晃晃的开心。

但是姥姥白天休息，晚上睡不着，她耳朵不好，年纪大，其实看不明白多少。用妈妈的话说，姥姥这一辈子最喜欢凑热闹。年轻时不做一日三餐，是要到邻居家搜罗村子里的鸡毛蒜皮，再转悠到别家，把听来的故事编织改造后传播得更远。

这会儿，她悄悄地坐下了。看上几分钟，一定要转过脸看向我，揣测我有没有和她讨论的欲望，亦或者，想趁机与我说上两句。观影，我是不太爱说话的，愉悦在心里静默着，说一句也变得喧嚣。更何况是晚上，一家人正在酣睡。

但姥姥总是忍不住的。好几个晚上，她一定要张口问问，“这演的是什么？”继而说几句有的没的。我有时候有点恼，然而总是抓紧忏悔自己的不近人情。

“肖像画是郑重其事的”，她听不见陈老头子这样的低声慨叹，我转头看向姥姥，她身子使劲往前凑着，“这是几百年前的人啊？”老头子正说到安格尔和德加，他翘腿恣肆地坐在他们的画前。

“是！”我小声地回答姥姥，然后狠狠点了点头。她似乎明白了，转过身，继续看。

外面雪花开始飘洒，我突然觉得，这样也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