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法释怀的遗憾—半生缘

这几天抽空的时候再看张爱玲的《十八春》,也就是《半生缘》,整本书看下来,心里都是塞塞的,就是那种胸口总是少一口气,怎么吸都吸不满的感觉。

一直都觉得书中所有的画面仿佛永远隔着一层像老照片淡黄色的贴膜一样,朦朦胧胧。就好像世钧和曼桢之间,永远都淡淡的,从来没有热烈的语言直接表达彼此的深沉爱意,除了世钧多年后在书中重新看到曼桢那封没有寄出的信:我要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是永远等着你的,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不管你是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样一个人。

晴的时候,蓝天也是淡淡的。下的也是毛毛雨,像雾似的。

曼桢和世钧的关系也都是在彼此试探中进行着。第一次两个人单独吃饭,曼桢向世钧诉说姐姐曼璐的事情,这对于一个少女来说本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世钧独自冒雨去找回曼桢照相时丢失的手套,送给曼桢,不着一语。

世钧第一次去曼桢家里,曼桢穿出为出席姐姐婚礼做的旗袍,给了世钧一个惊喜。

两个人决定在一起,也没有山盟海誓和甜言蜜语,只是两人彼此眼神中确定心意相通之后的水到渠成。

我总是希望他们的日子也一样淡一些,再淡一些,他们一定很快结婚,慢慢过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日子,今年添置一个柜子,明年买来一个冰箱,后年生一个娃儿,或许跟侄子小健一样,或许跟弟弟杰民一样,但因为曼桢的缘故,他们的孩子总归成长得比小健或杰民好些。

日子也会慢慢好起来,快乐是芸芸众生的快乐,烦恼也是家长里短的烦恼,再平凡不过。

但是,周围的人、彼此的误会没有放过他们,一步步把他们拉开,推远,切断所有的牵连。世钧和曼桢因为世钧的父亲知道曼桢姐姐是舞女后,两人发生了第一次并不激烈的争吵,就是这一次争吵后,两人再见面已是十几年后。

看到曼桢在曼璐的小公馆里受苦还不是最心痛的时候,而是其他不明真相的人在谈起曼桢、想起曼桢、甚至想不起曼桢时候的那种无关紧要,翠芝跟世钧说起羡慕曼桢可以在外面做事的时候,医院的朱小姐开心地向世钧介绍慕瑾与上海的小姐结婚的时候,世钧去找曼桢看到弄堂里卖豆腐干的瘦长老头叫卖着走过来的时候,世钧送叔惠去西北在火车站看到叔惠穿着曼桢送他们那件毛背心的时候……

多年以后,人到中年,当年以为会永远在一起的两个人,再次见面,心中微起波澜,两人都已可以对坐而谈,所有的误会都冰释,所有的谜团都已解开,两个人都自始至终都深爱着对方之外,除了这一点凄凉的满足聊以自慰,所有往事已面目全非,所有误会都没有放过他们。世界上最残忍的话不是对不起,不是我恨你,而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感情还在,所有误会和痛苦都过去了,但是我们两个人,再也回不去了。

有时候,迟到的真相,只会带来更多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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