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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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人类就患有十分严重的自恋症。人类从来就不想与动物为伍,就想有一天能够彻底摆脱肉体摆脱性欲,从而远离由本能支配的动物世界。人类总是想方设法地要与动物区别开来,要让灵魂占据王位,将肉体及其欲望踩在脚底下。

人类为此虚构了上帝,发明了道德,披上了衣装。久而久之,我们只有在履行繁衍后代的时候可以有合法的性行为,而且还要偷偷摸地藏于卧室;我们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注意到了身体,平时身体被遮盖被忽视;欲望只有在各式各样的“梦境”中才能自由地表达,于是生活被各种幻想包围着。

精神分析学的治疗功效就是让病人把自己的欲望说出来,把憋在自己心头的想法表达出来从而得到减压和释放。其实人的许多心理问题,只要说出来就好了许多。要让病人开口出自己的隐私,首先要破许多文化的禁忌,清除许多人性的欺骗,最后就是揭穿许多文化的伪善。

这些精神治疗的方法和目标,不得已让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承起了过于沉重的思想任务,使他从一个精神科医生转换成了一个铁面无情的思想者。他本人对自己还真有一个比较自豪的评价:“我不是一个伟大的人,我只是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发现”。

的确他首先是一个平凡忙碌的精神科医生,几十年如一日地勤勤恳恳地为病人解除痛苦;他只是一专心探究人类深层行为动机的心理学家,以揭示人类的心理防御机制为目标;他最后不得已成了一个文明生活的观察者和批评者,一直想找出精神疾病与文明发之间的内在联系。他本来不想“制造世界观”但还是不小心成了一个制造世界观的“哲学家”,因为他创立的精分析学已经当仁不让地成为了人类文化的一面“哈哈镜”。作为一个别具一格的哲学家,他的特点是能够把诗意般的想象与手术刀式的严谨结合在一起。

他的目光没有驻足在精神病院里面,而是投向了整个的精神世界。他希望人真正痊愈,所以需要让病人真正了解人性的欲望,需要有一套人性理论向病人解释清楚精神的种种变异。对于世道的混乱和战争的残暴,他没有办法保持沉默,他有话要说。对于艺、宗教、道德,以至类文明的演变过程,他都想从精神分析学的角度进行解剖。因为他发现,从个体到人类,同样服从于无意识的活动规律。

个体心理学的研究模式,完全可以套用在集体心理学的问题上面。自我的种种心理防御机制,差不多可以对应于人类社会的种种文化压抑力量。性问题不是单纯的生理问题,也不仅仅是表现出来的心理问题,而是牵涉到人类文化建设的问题,牵到人类如何认识自身的问题。

人的精神问题,说穿了就是一个欲望满足的问题。人的精神世界看起来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洞,那是因为人的欲望永远也没有止境没有尽头。叔本华和尼采的唯意志主义推出了生命哲学的最初形态,率先让欲望走进了哲学的殿。

弗洛伊德继叔本华尼采哲学之后,将欲望的探讨向前推进了一大步。他从精神病治疗的临床实践中,得出了精神分析学的第一个令人很不愉快的命题:人的心理过程主要是“无意识”的,至于意识的作用则是次要的。无意识的核心是性欲望性冲动。因为性欲望性冲动是被压抑得最深重的,所以也是最隐秘最诱惑最顽强的。我们必须注意,弗洛伊德的“性欲”是一个十分广义的概念。它不只是代表男女性爱以及生殖活动,而是充分体现人类追求快乐的天然色彩。生命快乐的冲动,才是人性的根本存在。由于文明社会的制裁,这种冲动只好躲在暗处向我们发号施令。在我们的过失行为和玩笑中,它可以曲折地表达自己;在我们的睡梦中,它经过伪装得以暂时的现形;在我们的文学艺术作品中,它通过升华作用来尽情抒发自己。

我们一直以为人是理性的动物,人的行为是受意识支配的。可是,弗洛伊德的无意识假设完全推翻了我们自以为是的常识,完全颠倒了我们以往固守的“真理”。人不再是自己的主宰,无意识的欲望才是人的主宰。你还以为你是自己的当然主人,你始终拥有一个独立的反思的自我。其实,你只是一个被本能所操纵的生命木偶。人一生下来就被判欲望的徒刑,就被囚禁在欲望的牢笼里面。人为什么需要宗教需要艺术需要理想?就是因为人一直想挣脱欲望的捆绑。事实上,天底下最难对付的东西就是人自己的欲望。

精神分析学还有好些令人不愉快的观点:它说因为欲望,人从小就有种追求性快乐的行为,只是表现的形式与成年人不同,由此出现了“恋母情结”或“恋父情结”这样的心理倾向,于是幼儿的身上就被涂抹上了性欲的本能色彩,家庭变得不那么可爱。接着它说因为欲望,人永远不满足,老是与社会唱对台戏,由此出现了各种犯罪倾向,最极端的表现就是战争。战争是死亡本能的发泄,是生命本能得不到满足的结果。

它说因为欲望,人需要用幻想中的完美来代替现实中的残破,所以有了艺术和宗教。相比苦难的现实,美好的幻想更加的诱人。它说因为欲望,人要学会克制,是“自我”只能在满足“本我”和响应“超我”之间左右为难莫衷一是,人最后要患上神经症,人人如此,只是患病的程度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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