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长假,朋友盛情相邀,携妻带子,与几位好友去山西小住几天,印象深刻,著文以志。
山西省昔阳县,位于太行山腹地,昔日以大寨闻名全国。
我们住的村子离县城不远,松溪河沿村边蜿蜒而过,河如其名恰如小溪,河面窄窄的,不到四米宽,很多地方小朋友就能蹚过去。
生活
三天小住,印象最深的就是整洁。主人家的小院,共有五孔窑洞,外加厨房、杂物间和厕所。每天早上吃过早饭,女主人就开始张罗打扫,屋里屋外清扫一翻之后,才去忙其他的活计。
不仅自家院子,整个村子都干净清爽,路上无垃圾杂物,墙面清洁齐整。就我所见,小村的整洁程度超过很多大城市。只有热爱生活的人,才会把自己的庭院和公共空间收拾保持的这么整洁。
在路边墙角,人们种上了各种植物。路边一般是枣树,刚刚过了收获的季节,树上只零星挂着几枚红透发蔫的果子,树下的落枣被清扫干净。在墙角透着一抹红,走近看才发现那是一株枸杞,鲜红的枸杞子在阳光下透着亮。
主人家每天会更换门帘,白天用透气的竹帘,天黑了换成保暖的棉布帘子。布帘子是女主人亲手所绣,拙朴的图案和配色都颇费了一番心思。
男主人言语不多,身体硬朗的他,每天还要去县城工作,天刚亮就出发,到了晚饭时间才回来。他会略带歉意地对我说:“我们这里不好,风沙大,缺水,太阳晒的很”,那语气听起来就像父亲在数落孩子,恨铁不成钢中透露着爱意。
山区缺水,也没有大面积的耕地,人们用石块砌成石坝做成梯田,玉米是主要作物。牵牛花像玉米的伴侣,柔嫩的藤曼攀附着玉米秆,紫色、红色、白色的花朵点缀其间。一朵紫红的花不甘平凡地爬到最高处探出头,尽情享受阳光的滋养。
收获后的玉米田是孩子们撒野的好去处,城里的孩子来到山里,就像进了一个新的游乐场,各种免费的新鲜玩法,完全自由自在。
主人家两口子,养育了五个子女。从没走出过大山的他们,却有着不同寻常的眼光。原本他们一家住在数里外更深的山里,为了女儿们读书近一点,搬到这个村子,中学就在村边,这里也是几十年前的学区房了,那可是个女孩子可以不读书的年代。
带着好奇,我们去探寻了主人家在山里的老屋。老屋旁还有几亩玉米地,都已经包给别人。玉米地的边上有两棵柿子树,黄澄澄的果子挂满枝头,我们来的正好,赶上收获的季节。
孩子们拎着桶,在树下抢拾大人们摘下的果子,时常为了一个果子的归属争执一番,很快她们就装满了小桶,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房前屋后种植的南瓜上。各种小小的惊喜,都能让她们尽情投入,安静的小村子到处都是孩子们的声音。
山上的酸枣也是美味,这种野生的小号枣子,有着不同的味道。有人喜欢甜味的,不过酸味的应该是正宗。此地的大山都是石头山,土层稀薄不易长乔木,低矮的灌木丛中有各种不知名的小果子,可惜不知其名,不敢轻易尝试,也算没有口服。
山西的面食全国闻名,三天之中,我们试过了七种:拉面、河捞、抿格斗、烙饼、莜面鱼鱼、土豆片栲栳栳、炒猫耳朵。试着猜一下图片中面食的名字吧。
无论怎么加工,这些面食都有一个特点:滑糯而筋道,入口感觉要直接滑进肚子。轻咬一口,汤汁被挤出,满嘴充盈着香味,面却没有咬断,略微的弹性让人体会到咀嚼感,这样的口感带来特别的享受。面食既是主食,又是菜品,吃菜下饭在这里变成了吃面下面。
生灵
因为长年缺水,松溪河潦缩的厉害,原本的河道上已经种上了玉米,剩下窄窄一指宽的河水提醒人们它的存在。
就在离人类长居地仅几百米的窄窄河滩上,居然发现了黑鹳的身影。
黑鹳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全球仅存三千只。在村边松溪河周边,我找到了六只黑鹳,这简直是从天而降的惊喜。这些黑鹳应该属于两个家庭,按时间算,它们是在向南迁徙途中。
它们活动的河滩旁不足三十米就是玉米地,地里白天有人劳作。
清晨我到来时,它们正在河里捕食。气温很低,河面上腾起雾气,黑鹳修长的身姿立在河里,如仙境里的灵鸟。
不远处,是今年出生的幼鸟,它们没有父母那么艳丽的红嘴,通体黑色成了很好的保护。
男主人曾经告诉我这里有很多鸟,也许人们已经知道它们的存在。从黑鹳的生存状态看,它们过得很好,没有被打扰。
在河的上游,我找到了黑鹳们的朋友——两群野鸭。
黑鹳和野鸭的存在,说明松溪河的水质很好,也体现了周边村民对野生动物的友善。
即便是普通的山乡农家,三天时间也只能有肤浅地体验。就像抿了一口美酒,大略地知道了滋味,其中的真味,还差得很远。
群山环绕中的村子,微不足道的一点梯田,通向山外唯一的公路,极度缺水潦缩至极的小河。有一群人在这里生活,每天辛苦劳作,把日子过得清爽充实。这里没有WIFI,手机网络极差,在这里,我们只在拍照时才拿出手机。早睡早起,午间小睡,吃粗粮喝井水,爬山走路逛街看景,时间似乎都慢了下来。
在这里,找到了更纯粹的日子,这就是山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