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昨日听到一个极不好的消息，传言土哥于前天夜里病逝，我不情愿听到这等悲惨的消息，也不以为这传言为真。但现在说来，此消息已为确实，容不得我不接受。

三月以前，土哥做了几次手术，本来病情已得到控制，因为这个好消息他们一家十几口人高兴不已。我也觉得愉快，因为在我认为，32岁这个年纪，正是肩负重任之时，如遇不可抗之力，撒手人世，实乃非人所愿。土哥术后静养一段时日，在一个周末我们相约去花鸟鱼市，逛一逛，放松一下心情。那是我在土哥术后第一次见他，土哥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着运动套装，戴着一顶棒球帽，看起来略显虚弱，但我没放在心上，认为那是术后该有的正常情况，心情依旧轻松愉快。

土哥与他妻子、水哥、我，一同前往花鸟鱼市，我与水哥相熟，但与土哥并未深交，我静坐于副驾驶，望着窗外闪过的景物。他们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我觉察到土哥因患此病，加之又与我不熟悉，而刻意回避我，气氛有些沉闷。

水哥身体也不好，强直行走不便，我和他在后慢慢走着。土哥夫妻手挽着在我们前面，大家都未吃早饭，便商量去吃拉面，我快步朝拉面馆走去，欲抢先埋单开票。我即进入拉面馆，还未扫二维码时，土嫂已将一百元塞到了收银手里。我觉得非常不好意思，虽说是几十元钱，但若是别人买了单也就作罢，但今土哥治病正需用钱，有子女需要抚养，而自己光棍一个，不论怎么说，都该是我买单。

可我转念一想，土哥夫妇定是极为值价之人，我要是表现出过多的同情嘴脸，免不了引起他们的不适，也让我自觉做作。土哥不宜食辛辣重口的拉面，遂喝了点清汤面，他的妻子也吃的不多，直言饭量小已饱。待我与水哥吃完以后，四人一齐离开面馆。

周末的花鸟鱼市热闹如常，长街上人来人往，摊贩们在长街两边摆起长长的摊点，挡住了身后的门店，我和水哥慢慢地欣赏沿街的花鸟，土哥夫妻也放慢步子，被街旁的小宠物吸引了目光。行至长街后段，摊点渐少，观赏鱼店渐多，我们四人一同进到一家水族造景小店，老板展架上的草缸作品，精致、美丽、透着浓浓生机。

土哥夫妻在每副绿意盎然的景观前驻足欣赏，任谁都看得出他们对这些事物的喜爱。老板适时的招呼过来，可在得知这一缸造景素材就得几百元时，他们的眼光暗淡了，冷静地看不出丝毫，如刚才那般渴望的眼神。土哥终于打消了养鱼的念头，对老板说了句我再看看，拉着土嫂往店外走。

长街上的人往来不息，鱼市里依旧热闹，但我们的心情已与来时不同，或多或少都有失落。我们四人仍旧在鱼市里逛着，小小的红绿灯像精灵，在微微摇动的的水草间游着，土嫂细细观察这些脆弱美丽的小精灵，终于决定把他们带回家饲养。红绿灯鱼一只一块钱，算是最便宜的观赏鱼了，它们是群游鱼，数量少的话很难养活。土哥夫妇略一商量，买了20条，土哥身体不好回家之后便休息了，土嫂忙活着把一旧鱼缸洗净、消毒，之后往里面盛水。一切准备妥当，她把鱼放进鱼缸，小鱼们到陌生的地方，在不大鱼缸里四处闯荡。

过了一月有余，我那日有事外出，事情办妥后便去花鸟鱼市买计划买一些一眉道人，放入鱼缸和别的鱼做搭配。我是极喜爱小动物的，尤其对于狗和热带鱼有着近乎狂热的喜爱。这日，我进到鱼店，买鱼是一方面，而更多的是欣赏，我的鱼缸放不下品种各异的鱼儿，但在鱼店我可以欣赏这些形态不同的漂亮鱼儿。

这家店并不大，老板利用了房子的所有空间，满满当当的装了不少的观赏鱼，除门那面墙之外，其余的墙面全部是顶梁的鱼缸，一层一层一格一格全部是鱼，我在三面鱼缸前辗转欣赏，直到我自觉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之后，便拎着8对一眉道人付了款。我出门之时，看到土哥朝鱼店走来，我苦笑一下，心想果然饲养观赏鱼就是入坑的开始，这坑深不见底，却异常地吸引人，最可恨的是你钱花的心甘情愿，还达不到自己的目的，开始经常是买了死死了买，再买再死，恶性循环。

我停住脚步，等土哥过来，毕竟还是不相熟，那种隔离感让我们无话可说，简单打过招呼，土哥对我说，自己来买硝化细菌。我动了动拿着鱼的那条手臂，告诉土哥自己来买点鱼。就这样我们互相告别了，但让我没想到的是，那竟然成为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11月4日的晚上，就是土哥病逝的消息传到我这的晚上，我始终怀疑这消息的正确性。不自觉地回忆起那日与土哥单独见面的情景，记得土哥那天面色依然苍白，着运动套装，戴着一顶棒球帽，但他人很有神采，就像是绝症治愈之后的休养，生机逐渐焕发，人也有了兴趣爱好，少了心理负担，透着经历过绝望的淡然。我不禁责备放出此等令人沮丧传言品行败坏的人。

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真实，哪个残忍恶毒的人会谣传这种噩耗。11月5日，终于我听到土哥尸骨已经火化的消息，这消息真的残忍至极。我没有过多的悲伤，也未曾留下眼泪，2016年我至亲的奶奶逝世，我把能哭的眼都流完了，我整日整夜的思考人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离我而去，直到如今我不时还是想起奶奶在世的样子，可这答案没人能告诉我，最终我以人生老病死，自然现象来接受奶奶的逝世，想着自己总有一日也会死，或者到那时还可以再见奶奶。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希望土嫂和他的孩子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快乐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