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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野外婆,是指主动要求当我儿子外婆的乐外婆。
我不是跨省的远嫁,但也是县内的远嫁,从长江边的前乡嫁到了与长江八杆子都打不着边儿的后乡。
“老李医生,你家娶了儿媳妇呢!感觉不错哈!”王院长和他的夫人乐医生一起,开起了老公爹的玩笑。
“那是你们王家的子女,看你还乱说!”老公爹‘警告’着王院长两口子。
“是不是哦,你别唬弄我!”王院长不信。
“是的!是的!”旁人附和着。
从此,在王院长和乐医生的心里,我就成了他们老王家的子女。
一年后,我添了儿子。
“来外婆抱抱!”在院坝玩耍时,乐医生拍着双手逗弄着儿子。
“给手儿,去婆婆抱抱!”我教儿子给出小手。
“要叫外婆!你是我们老王家的子女,自然是要叫外婆的!”乐医生纠正着我的称呼。
“好!好!去外婆抱抱!”我笑着改口。
从此,我的帅儿就多了一个外婆,一个自己打着杆子找上门,却又毫无血缘关系的野外婆。
直接称呼野外婆太不尊敬,毕竟人家巴巴地疼着我和儿子!以下的文字里,我就用乐外婆来称呼。
乐外婆有一个独子,大学刚刚毕业,在成都上班。平日,家里就老两口儿,天天上班下班,眼前没个一男半女。
对于我这个算是远嫁的王家子女,她平白地多了几分疼惜!
“咚咚咚!咚咚咚!”寒冷的夜里,响起了敲门声。
“是谁在敲门呢?”我嘀咕着去开门。
“这是王宇(她儿子)从成都带回来的零食,给帅儿吃一些!”乐外婆笑咪咪地站在门前,将一大袋零食递过来。
“您自己吃吧!宇儿大老远地带回来!”我有些不知所措。
“给你就拿着!”乐外婆将装零食的大袋子塞进我的手里,转身回去。
“乐外婆也太舍得了!”我木呆呆地站在门口,提着沉沉的零食发蒙。
打开袋子,里面装有山核桃、夏威夷果、松子、各类花色糖果、糕点……杂七杂八的,装了满满一袋子!
当时的乡镇场,没有什么稀奇的坚果,常见的就是花生、瓜子、核桃,奢侈一点的,就是开心果,仅此而已!乐外婆送来的零食,品种繁多、琳琅满目,亮花了我的眼!
几年后,我从国企下岗了,为了生存,我在一家新开的超市打工,这样,既照顾了儿子也养活了自己!
乐外婆和王院长一起,来超市购物,他们采购了很多的生活用品,除此之外,还买了一大袋徐福记和旺旺的零食。
“再给我一个袋子,行不?”乐外婆找收银员加了一个袋子(那时的袋子不计价)。
“可以!”收银小妹见她的东西多,就加了一个。
乐外婆打开加送的袋子,把徐福记和旺旺的零食分出一半来,提到我的面前。
“先吃点零食垫垫吧,这个点儿也饿了,还没下班!”乐外婆心疼地把零食袋子,塞进我的手里。
“孃孃,我不饿,我在上班,您自己拿回去吃!”她是顾客,我是员工,我怎能提走她刚刚买来的零食!
“你这个崽崽儿才是的!给你就接到!你不饿,就提回去帅儿吃!”乐外婆生气了。
“好!好!我收了就是!谢谢您!”看着乐外婆生气的样子,我赶忙接手。
“就是哦,给你就接到!”乐外婆笑呵呵地跟王院长一起,提着东西回家。
那年夏天,公公中风,送到县医院抢救,我请了假,带着小小的儿子,跟婆婆一起去照顾。我负责买菜、煮饭、洗碗、交钱、取药;婆婆负责给公公换洗。
十几天后,公公病情稳定,回本院休养。
“老婆婆,老李医生这次去县医院花了多少钱?”乐外婆问我婆婆。
“没花什么钱!医保报了85%,余下的15%是儿子和大女儿摊的!”婆婆带着一丝得意的表情。
“王妹儿下岗的,就打工找点小钱,小李年轻,工资也不高,还养一个小的,你们老的有工资收入,这个钱你也接得下手啊!”乐外婆半开玩笑半当真地问到婆婆。
“钱呢,接不下手!”婆婆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老的太过分了,不帮着你们也就算了,还在骨头上刮油!他们又不是没有工资!”不止一次,乐外婆气乎乎地替我鸣不平。
“都过去了!您别生气了,她个性太强,只进不出,您知道的!”我知道乐外婆护犊子似的,看不得我受委屈!
2012年,我和先生在县城买了房。2014年,我们装好了新房。
“王妹儿两个太节约了,从来都没在外面‘杀过馆’,她在超市的工资才1000多,小李才出来几年,工资也不高,两个还全款在县城买了120平的大房子!”人前人后,乐外婆念叨着,言语间,透着深深的疼惜!
“你看医院的这些年轻人,有几个在家里煮早饭的?一家三口每天早晨的那碗牛肉面,就是二、三十块,一个月下来,仅仅那碗面条就去九百多!王妹儿的钱,就是一点一点省出来的!”乐外婆对我太过心疼,把我的帐算得清清楚楚!
话又说回来,我下岗了,没有稳定的收入,工资全凭打工,做一分才有一分,我不节约,还能怎么样!人家怎么吃怎么花,那是人家有底气!
没有雨伞的我,只能努力地奔跑!
“王妹儿,你县城的房子装好了,不把帅儿弄下去读书吗?县城的师资力量要强些!”散步时,乐外婆关心地问我。
“弄到哪个学校去呢?我认不到人呢!”对于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
“认真考虑一下吧,若是想去,我来负责孩子就读学校的事情!”乐外婆十分诚恳。
“好,我回去跟小李商量一下!”我慎重点头。
孩子找学校转学这等事,本来就是求爹爹告奶奶的麻烦事,这倒好,幸福馅饼直接掉进嘴里,让我吃得香香甜甜!
在乐外婆的安排下,孩子没有花冤枉钱,只交了学费,转到了县城的重点中学。
为了照顾孩子,我明正言顺地跟着儿子进了城,孩子上学,我继续打工。
一个周末,先生请了假,进城看儿子。
“你提来了半蛇皮口袋的洋芋和芋儿,个头又大,哪来的?”我问先生。
“是乐外婆给的!她老家给她拿来的,她说两个老家伙吃不了那么多,就倒一半给你了,免得你去买!”先生解释着。
“这样啊!真感谢乐外婆了,我和儿子走得这么远了,她还记挂着我!”看着这足以让我吃上两个月的“耐贮菜”,心里暖暖的!
偶尔,我和儿子过敏体质的小打小闹,总在电话中叨扰乐外婆,她是皮肤科的,用什么药,怎么防护,她总会给我最好的建议。
这个认来的野外婆并不野,她母性的光辉,时时处处,温暖地照耀着我和儿子。
前几年,乐外婆和王院长退休了,他们去到了儿子所在的城市,年轻的上班,老两口带孙,从此,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
乐外婆,非亲非故,仅仅凭着姓氏的一个王字,就对我疼惜有加!她对我的好,如一道暖阳,让我温暖一生、并铭记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