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今天

2019年2月4日是大年三十，中國人最輕鬆愜意的一天。闔家歡樂，萬民安康，一派和平盛世景象。我不禁想起1938年和1940年的2月4日，那是東北抗聯值得紀念的日子，歷史上的今天大雪紛飛冰天雪地，激烈的槍聲響徹大地，殷紅的鮮血染紅了皚皚白雪，滲透了雪層覆蓋的凍土……

    1938年那一年，東北抗日戰場的形勢已陡然發生了變化，日寇調集重兵「圍剿」我抗日聯軍，「歸屯並戶」，建立「威力圈」，斷絕抗聯部隊與人民群眾的聯繫，三江地區狹小區域活動的東北抗聯主力部隊，面臨被包圍聚殲的險境。在此之前，一個神秘的口信，令處於危急之中的北滿抗聯首腦們，看到了一線希望。1937年7月，六軍負責交通的陳紹賓在蘇聯稍回來一個口信：「蘇聯遠東軍區負責人海絡，要求北滿抗聯負責人去蘇聯商議重大事情。」  北滿臨時省委書記張蘭生、常委馮仲雲、李兆麟、三軍軍長趙尚志、六軍軍長戴鴻賓等在依蘭「楊樹林」召開省委會議，決定趙尚志赴蘇聯求援。行前約定，一個月後由張壽篯（李兆麟）帶領六軍二師張傳福所部進攻梧桐河金礦局警察隊；六軍軍長戴鴻賓率領三軍一師九師及六軍部分部隊，相機攻打羅北肈興镇。同时进行两场战斗，向苏方显示东北抗联战斗的决心，同时迎接赵尚志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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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抗联六军军长戴鸿宾）

1938年2月4日是大年初五，那一天也如今年春节一样，正是立春日，一场事先约定的战斗打响了。戴鸿宾带领三军一师、六军二十八团近三百骑兵，攻进肈兴镇。消灭敌人巡逻队，肃清了街道上的残敌，其余敌人躲进营盘堡垒里，负隅顽抗。由于我军没有重武器，没有手榴弹、炸药包，仅靠机关枪步枪与敌人战斗，敌人死守堡垒抵抗，久攻不小，战斗十分激烈。天亮以后，敌人援军不断涌来，敌我力量悬殊，戴鸿宾不得不下令部队撤出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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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8年2月4日，罗北上街基战斗后的战场状况。图片来自日方资料。）

在上街基附近，我军抢占炮台，占领有利地形，猛烈扫射刚刚跳下汽车的日军板坂大尉所部，敌人大部被歼，抗联部队随即撤至一个村子里。戴鸿宾召集指挥员开会研究，在弹药消耗殆尽，敌人重兵追击下，决定撤往苏联，补充弹药，迎接赵尚志归来。当天夜里，二百五十余名骑兵乘着夜色，越过了冰封的黑龙江，进入苏联。不料，越过边界后部队即被苏联边防军解除武装，军长戴鸿宾被软禁，二百五十余名骑兵和随后过界的三军九师李振远所部一百五十多人，一起被遣送至盛世才统治下的新疆。从此，至少四百余人的命运彻底改变。北满抗联主力部队的数百精锐骑兵，脱离了东北抗日战场，他们其中绝大多数人，一生再没有回到故乡。一切皆源於一場戰鬥，一場冰天雪地中的殊死搏鬥。战斗过后战场空旷寂寥，英雄洒泪去国它乡，从此漫漫西域路，滚滚黄沙蔽日，却有几人回到故乡？

此处需要说明的是，戴鸿宾所部在敌人援兵不断涌来，我军弹药消耗殆尽，战场形势发生变化的情况下，经过指挥员们集中讨论，做出退往苏联的决定是无可厚非的，问题的关键是苏联方面采取了对我抗联部队不利的做法，令人匪夷所思。这可能是苏联方面基于自己的国家利益考虑，也可能另有隐情，个中原因只能待历史的真相慢慢浮出水面了。

萝北肇兴战斗后，北满抗联部队处境愈加险恶，为冲破封锁，突出重围，集聚下江的抗联部队分批进行西征，穿越人迹罕至的小兴安岭，向敌人统治相对薄弱的松嫩地区转移。第一批西征部队在汤原县黑金河沟口遭遇敌人袭击，六军二师师长张传福壮烈牺牲。部队在冯治纲率领下继续前进，胜利抵达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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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抗联六军二师师长张传福）

1940年2月4日，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转战松嫩平原的抗联六军参谋长，三路军龙北指挥部总指挥冯治纲，在内蒙阿荣旗三叉河畔任家窝棚与日本关东军、伪兴安军交战，不幸以身殉国，一同牺牲的还有他的警卫员裴海峰。

冯治纲是首位牺牲于松嫩平原的东北抗联高级指挥员，敌人将他的遗体用白药步包裹运走，英雄遗骸至今不知身在何处。冯治纲率领的部队骨干为六军十一团十二团，冯治纲牺牲由王鈞率领作战，后改编为东北抗联三路军三支队，支队长王明贵参谋长王鈞，一直战斗至1942年2月。大兴安岭库楚河激战中，三支队遭受重大损失，牺牲一百余指战员，幸存人员退入苏联，成为最后的东北抗联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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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抗联六军参谋长冯治纲）

2013年，我曾专程前往内蒙阿荣旗拜谒冯治纲将军。阿荣旗城郊有座英雄园，那里竖立着冯治纲骑着骏马挥舞着驳壳枪的雕塑。英雄园的深处，还有一座汉白玉雕刻的头像，那是冯治纲年仅十七岁的警卫员裴海峰的雕像，年轻的脸庞俊美柔和，被称为最美的抗日联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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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海峰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