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京城（十七）

向前一个人躺在车内，望着窗外漆黑的夜，整个天空像是被一块无边的黑幕裹着，零零碎碎从缝隙透岀几缕微弱的星光，除了偶尔几声狗叫从村子里传来，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刚才在路上听着汽车发动机的嗡嗡声，就像在听催眠曲，瞌睡的直撞挡风玻璃，现在，周围的世界一下子安静了，向前反而清醒了，有时候，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人如果失眠了就容易臆想，向前躺在车内的卧铺上也开始游思妄想，想欣然想向军想自己遥不可及的前程。

向前记得小的时候，父亲因为在外地工作，姐弟四人从小就一直跟着母亲生活，也因此目睹了母亲一人在家带孩子的辛苦，洗衣做饭，挑水碾米，下地干活，样样都干。可是到了现在，欣然又跟着自己重蹈母亲的覆辙，向前内心很是愧疚，愧对欣然愧对这个家。以前自己整天在外打工，一年也在家呆不了几天，现在不在外打工了，跟着弟弟跑车，现在车到家门口了，自己仍然是回不了家，不过，至少离家近了一步，向前只能这样阿Q式的安慰自己了。

向前不知道啥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听到有人敲车门才迷迷糊糊从睡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天已大亮，向前从后面卧铺上爬起来，打开车门发现向军和刘师傅站在车下。向前把所有的钱和一路上开支的账单交给向军，向军接过钱仔细点了一遍说：“一路上辛苦了，回家好好睡一觉，下午我们从矿上装车回来再岀。”然后又转身问刘师傅车有啥问题没有。

刘师傅说：“没啥大问题，就是刹车有点偏，下午回来把右后轮刹车片换一下吧。”

向前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想着刚才弟弟的那句话，总觉有点生硬，有点客套，像是对一个陌生人在说，更准确点说是老板对顾员的一种敷衍，难道是对自己的表现不太满意，或者是这次赚的太少，也或许是自己多虑了。不管怎样，自己尽力了，问心无愧。

向前回到家里，衣服也没换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连着两个晚上没正经睡过觉了，他确实太困了，以至于后来欣然喊他吃早饭他都懒得动。

下午四点多钟，向军从煤矿装车回来，向前又跟着车岀发了。像第一次一样，岀发前，向军把一千块钱交给向前并交代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哪个收费站交多少钱，哪里定点查车，哪里重点查超载，哪里罚款的价位是多少，向前已铭记于心。当然，一些机动查车点向前还得和司机商量，毕竟司机都是十多年驾龄的老司机，对这条线路了如指掌。

这一路上还算顺利，到达山东时，向前看一眼所剩的路费，比上次多了一百多块，不管怎样总算有点进步，在卸完车吃过饭之后，向前心满意足地和司机踏上回家的路，路上也还算顺利，第二天早上当向前把钱交给弟弟时，向前仔细清点了一遍说：“有进步，继续努力，赶快回家好好睡一觉吧！”眉眼中明显有一种满足，至少比第一次满足，看到弟弟满意，向前也欣慰地回家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