④⑧少女 (七)

少女在北市参加了一个糕点培训班。随后去了一家蛋糕店实习。对于蛋糕的做法，她现在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但操作还不太熟练。为此，身材颇肥胖的老板娘，常有几分嫌弃的眼神落在少女身上。

尽管还在北市，少女却觉得面馆已经离她很遥远，犹如两个世界。她在这里结识了新的朋友，更多的同龄人。与她们在一块时，她像一条鱼儿一样欢快。

对于工作，少女渐渐发现喜爱是一回事，真正去做时又是另一回事。工作很容易就使她从新奇落入了乏味。当然，在完成一件件蛋糕时，当客户称赞她的作品时，她的内心无比快乐，似乎一切付出都值得。但更多的时候，生活还是太无聊了。

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那男孩是隔壁饭店的服务生，他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让她很欢喜。

那个男孩也注意到了蛋糕店里新来的少女。在一个明媚的午后，当男孩与少女第一次目光交接时，两个人便都各自在心里颤了一下。

男孩似乎能看透她的心思。每天中午，饭店下班时，男孩便专门去挑一份少女做的糕点。少女则把自己精心制作的糕点，摆在男孩最常拿的位置。那些糕点，实在太香甜了。

自从有了男孩的喜欢，少女感到生活充盈了很多。她期待每一次黎明，黎明来时，便又能看到男孩。她同样期待黑夜，黑夜过后，便又是新的黎明。

当男孩第一次牵起她的手时，少女猝不及防地感到自己正被电流击中。世界忽明忽暗，而大地正陷入一片苍茫中。

他们很自然地在一起了。没有谁追谁，没有谁更主动。他们几乎是同时向对方表达了喜欢，也是在同时知晓了彼此的心意。周末休息时，两个人一块去游乐场，去电影院，去酒吧。那些都是少女从未去过的，她实在太开心。男孩的世界如此精彩，总是令她着迷。

在20岁生日这天晚上，她把一切都给了男孩。躺在床上，少女像一只猫依偎着男孩。

男孩从兜里掏出来一盒烟，点上。少女很诧异，她从未见过男孩抽烟，抬手便从男孩嘴上把烟拿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抽烟的？”少女怔怔地说。

“你管得着吗？”男孩颇不耐烦地应了句。

“我是你女朋友，管的着。”少女被男孩的冷漠给吓了一跳。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你说什么？”

“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少女又默默念叨了一遍。她穿好衣服便一直往外退，直到出了酒店才开始飞奔。此时已经接近凌晨，大街上空无一人，柏油路湿冷而坚硬。只有凶猛的冷风，从南往北、无休止地吹刮着大地。这才刚过了中秋，少女却感到这股冷风像要把她撕扯开似的。

少女失落落地走啊走，万家灯火已经偃旗息鼓，城市中的人们正熟睡着，在各自的美梦中。唯有少女一人，还不知该去哪里，捱过这一夜。

少女抬头望见那一轮银盘似的月亮，柔和而温暖。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铃声把少女从自责与悲痛中拉拽回来。

“生日快乐。”

低沉的嗓音，夹杂着山西方言的普通话。是哥哥。

少女忽然泪如雨下，再也抑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