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牌楼 （1）

外婆的春花：外婆就要出嫁了。炊烟升了起来。炊烟盖住了故乡的屋顶。屋顶上，眺望而看，一树树的春花，开满了树架子。一家家的人户，在炊烟上古树而开，扶住的柳树，荡漾而开的水面，水树上的斜度的水坡。水坡上，我的外婆还小了。小孩子一个。在树枝上当门而开。在树枝上撒开我的脚丫子。我是在六十年后的故乡。而我的外婆，是在六十年前的故乡。

这时候，外婆的辫子拉得好长。

悠长的时光。忧伤的乡村。拉得漫长的日子。日子过去了。我的外婆，松开了她的手。她的手上，满是树枝的枝叶和花苞。一颗颗的种子，种下去了。一树树的耳朵，如我的荡开的手，如我的松枝上的花朵，一束束的芬芳，一回合的满园的忧伤。我的篷布上，属于我的婺江上的乌篷船。船的满布上，开满我的童年。而我的外婆，在她那样一个古楼荡漾的时光里，在她的合川满布的无外乎的故乡之水合上，我的外婆，一个小小的姑娘，马上就要出嫁了。

在树上，开满鲜花，如我洞窟上的麦地，漾开荷叶一样的美。

如我的外婆，在树上，在无毛的屋顶上，在荷叶的东阳里，子啊，女啊，在孩子的木耳色彩里，在河川上，在广汉上，在无踪迹的河流上。属于我的外婆，她的岁月开始了。我在这里，试图去描述我的外婆的青春和岁月。我要讲述外婆的一生。我要加满荷花。我要描写我的外婆的辽阔的炊烟和寺庙。我要写出我的外婆的四散的枝叶和花开。我的外婆，在她那样的一个时代里，在炊烟故事袅袅而开的岁月里，流光溢彩啊，铺满我的黄金水河啊，溢满我的枝叶的四散了。我要去追述我的外婆的故事，尤其是她的青春时代。多么的美好啊！多么的令人感到畅快啊！这一切，燃烧着的故乡的故事，如我的流水，古树一棵棵，站在我的茫茫的四野上，一切令人感到舒服，一切的故事开始讲述，从古老的唐村开始，从漾开我的故乡开始。从我的故乡出发，我触摸到了河底的乱石。我触目到了故乡河面下的荡开的河谷度。我试图去写出故乡的脉络。我一直往下沉。陈曦去了。沉下去了。我沉进去了。

外婆的春花：开满树的春花啊。满树的春花啊。漫川的荷叶上的春花弥漫啊。

树枝撒开。一夜夜的故乡。开始了。从朴素的河面上开始。唐村在黑暗的山包外面。山包的暮色染红了。一川的河谷。孤独的河谷。不古的颜色。从我的古老的唐村开始。我的外婆，唐顺妹，我的外婆，水面上的孤独的唐顺妹。孤独的河流。从唐村的门口开始。

那样的鲜花满布了。喝不了的水。从我的外婆的枝叶上开始。那时候，唐村闭塞而萧条。

唐村被三面的山包所包围。喝不了的水，从唐村背后的小山上流过。而我的外婆，很美，异样的眼光，流淌在山包上。

随意的河谷。随意的联想。随意的白云。从山的另一背面涌过来。盖住了暮色。

外婆的春花：外婆独坐在房间里。外面，是往事，是纷纷的春雪。春雪来了。春雪盖住了唐村背后的山湾子。我的外婆，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出嫁了。我的外婆。眼前的一切恍惚而美丽。随意风邪的故乡。风呼呼地刮过。而我的外婆，望一眼房间内的陈设，故乡的一切风景便是如此了。

消散的云烟，忽然散了。比不开的炊烟，笼在唐村的屋顶上，一切的花式都被写完了。我的笔触，也是刚硬的。我的触摸的沉下去。在沉下去的河底，我的故事开始了。外婆落入我的视野里。我的刚和暖的春花，开满我的一切的山背和山阴。

此时，我的河川继续扩散。此时，我的外婆，坐在了满布的春花里。满山的春花开得愈加的旺盛。随意的芳草，我的榆树上的溅落的种子，落在了我的包谷里。而我的六十年后的故乡，如今已经成了河川的广寒之门面。一切的故事从山背面的唐村开始讲起。愈加来到的饥饿和困顿，我的外婆，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房间里冒出了些许的花花。我的春花，开门了，开满了。一夜夜的日子过去了。外婆的眼皮上蹿下跳的。好想去想一想啊。上路了吧，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