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祖辈父辈!(一)

      有明一代,沿海设卫所三千处,而鳌山具其一,鳌山卫十八家镇抚使,而范氏具其一……,这是民国时期修订的范氏族谱首页所记录的一段文字,


家谱虽薄,却承载着一段厚重的历史,每每怀着虔诚的心,掸去尘土,打开封页,一个个离我们远去、鲜活而又坚强的身影,仿佛又回到我们身边,老一辈走过的那段艰辛仿佛历历在目……

     

丁庄,崂山北去四十里,一个不大不小不足一千人的庄子,据说是明朝戌边的士兵,长年抗击倭寇在此立村,村西有盘石山,村北有汤泉河,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尤其是每年初秋的时候,靠河的那几十亩蛎渣埠,清一色长的人头多高烟草,绿油油的,煞是好看,由于这片地在这周围很出名,土地肥沃,且半米深的地表下均匀地分布着一层三十多公分厚的碎海蛎子皮,所以取名叫砺渣埠,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怎么生成的,可能是这种东西和肥沃土壤相辅相成的缘故吧,所以种啥都长的好,不但长的好还品质好,据说种出来的豌豆开锅就烂,喷香喷香的很好吃,种出来的烟叶,那是更出了名的,抽起来绵香醇厚,回味悠长,够劲儿且不呛嗓子,抽出来的烟灰都是雪白雪白的,没有一丝黑,村民们除了留着自己抽外,大都送人或者被贩卖到大地方了,在当地很有名的特色产品。说完庄外再说说庄内,一条用青石铺就的大街,由东往西贯穿了整个村庄,把村庄分成南街和北街,街西门楼是村的入口,进村的路口连接一条不宽不窄正好能错开马车土石官道,由此往北一直能延伸到海阳莱阳地界,沿街由西往东,大街的两面除了临街的房屋,还有三条对应的长长的胡同儿,西面林家胡同儿,中间范家胡同儿,东头柳家胡同儿,每条胡同的两端有一个大过堂,过堂有大门儿,每天早开晚关,是进入胡同必经之路。范、林、柳是村里的三大姓,是当时立村的主要姓氏。三大胡同的西面还有一条南北街,与东西大街成十字交叉,而街西住的大都是些晚来的小姓小户还有三大胡同分家出来自立门户的。因为是农庄,所以街道两面没有什么买卖店铺,但是每月的逢五排十是赶大集的日子,每逢集市,十里八村推车的,挑担的,还有牵牲口的,领孩子的都来赶集,什么菜市、鱼市,肉市,牲口市,杂货市,什么包子铺,煎饼铺,面条铺,油条铺等买卖摊铺,应有尽有,集市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走到村的东头正对着街口的位置,有一面雄伟的大照壁,大街也由此改道往南,出村连接到通往鳌山卫和崂山的官道,照壁的中心有一个砖雕的大福字,照壁的两端据说是一副对联,具体什么内容我无从考证,因为照壁在很久以前就倒塌了,照壁的后面是一大片时常干枯的沼泽地,长年长着一片片野生鸡冠花,每当开花的季节,通红通红一大片,煞是好看,在后来改造成了一个大水库,和肥沃的农田,这就是丁庄的大概,我们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夏末秋初,天还是那么热,时值小农闲的季节,秋收没有开始,地里基本上没有什么活了,谓之挂锄,就是说除草的锄头已经挂起来,每年的这个时候,闲下来的农家人往往三五成群,勤快的或上山或赶海,去弄一点山货海鲜什么的一家人打打牙祭,不爱动就躲树荫下呼呼蒲扇乘乘凉,还有老人孩子们一起讲故事,下五军,就是五子棋,那个时候小孩子不像现在有好多玩具,玩的都是一些就地取材或者自创的游戏,其中的五子棋是孩子和大人们的最爱,一盘一盘的下,赢了的在输的脑袋上弹吧儿(脑瓜崩),有时输的不服气都能早上下到晚上忘了吃中饭的,大家玩得也是其乐融融。

      时日凌晨,鸡还没叫头遍,范长庚范老爷子早早地站在庭院中央,嘴里叼着根儿大烟袋,不紧不慢地抽着。这是一套典型的农家宅院,座落在范家胡同的最北端,紧挨着北过堂的的大门,有正房四间,有东西两厢,但却没有南厢房,西厢房有一过堂,外端是大门,因为是木门怕雨淋所以就后撤了不到半米,过堂里端出去大约三米多有一影壁,影壁的后面是猪圈,猪圈不大,边上有一茅房是厕所,在厕所的后面,是一棵不知长了多少年的大梧桐树。老爷子已经六十多岁,是范姓的族长,也是丁庄三大姓中最有威望的,他身材魁梧,借着吸烟的光,隐约能看见他黝黑的脸庞,下颌一撮花白胡须,只见他微微地一边踱着步,一边在想着什么,一袋烟的功夫,老爷子抬起脚磕掉烟灰,轻轻咳嗽了两声,一迈步走到西厢房的窗前,用烟袋锅敲了敲窗。“小四儿,起了起了!”声音不大,却透着威严。“爹,起那么早干嘛?”“有事,赶紧起来吧!”不一会儿,厢房开开,从屋里出来一个大小伙子,高个偏瘦却很结实,一双大眼在夜里还炯炯放光,一条黑粗大辫子(因为是清末所以还留有鞭子)绕脖子一圈,搭在后背,显得格外精神!“爹,啥事?”老爷子伸手从袖筒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小伙说:“你收拾收拾,到胡同口你长贵叔那里,有两筐甜瓜一推车西瓜,你们去赶一趟王哥庄集,卖了回来时再去莲花村石头窝子把这些尺寸的石料捎回来,前天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们一共四个人。”一听赶王哥庄集,小伙儿显得有些兴奋,“行,不用收拾,我这就去。”“等等,记住那些石料只能选尺寸大一点的,不能选小的,还有把这张纸交给你长贵叔别弄丢了,还有你路过南屋你哥那,招呼一下,让你哥早起上山把你二哥给换回来,你二嫂眼瞅着这几天要生了。”小伙儿挠挠头,“我哥呀,爹,你还是自己去叫吧”“小兔崽子,你哥是有媳妇儿的人,我一个老公爹大半夜的不合适”“那好吧,还有呢?”“没有了,走吧!”小伙儿一转身,敞开门,咚咚咚地大步流星地走了,望着走远的背影,范老爷子的眼睛里透出欣慰而又慈爱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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