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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丞相司马磊嫡女司马明月娴熟大方、聪慧灵敏,朕躬闻之甚悦。今摄政王许明耀,人品贵重、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司马明月,待字闺中,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司马明月许配摄政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商议操办,令择良日完婚。钦此。”
摄政王,许明耀,许大将军之子,我爹的仇敌。素问此人凶神恶煞,这头带兵平定了西南,回头带人下西洋,回来放下兵权就被当今圣上封为摄政王。跟我爹政见不合,每天都想方设法互相弹劾,且十分无赖,摄政王府大前年冬天丢了狗,前年夏天晒死了鸡,去年狩猎的时候门生摔断了腿,都赖上了我爹。
所以……终于不用在这里受这些个夫人姨娘的气了!而且这个摄政王一天到晚忙这忙那的估计也没时间理我!娘!您在天有灵!眼看我爹就准备抗旨,我赶忙蹦起来一把接过圣旨然后把我爹摁住,是时候展现我的大局观了:“爹!您难道想抗旨不成。”
圣旨接下了自然是没法退的,但我爹已经找出了先帝御赐免死金牌准备即刻进京面圣,请求收回成命。
我觉得……不妥。
怎么办呢?
一哭二闹三上吊太傻了,我那么聪慧灵敏自然要用别的办法。
我拉过父亲的手,低声问:“父亲,圣上年迈,太子尚幼,边疆动荡,内忧外患之际。您不是苦于没有摄政王谋反的证据么?我可以想方设法找寻证据。”
1
新婚当夜,摄政王府内。
“小姐,您怎么就这么苦啊,夫人生了您第二天就去了,临终前把您托付给我娘,您自小体弱多病,好不容易长大了,怎么就这么嫁了呢,还嫁给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人,嘤嘤嘤。”在我旁边泣不成声的是我的随嫁丫鬟樱樱。
“樱樱,别哭了,今天可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别吓着你们家姑爷,对于姑爷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流言可畏,我听别人说他也是经常做善事呢,再说,你们家小姐我智勇双全的好吗!说不定他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还能爱上我。”
樱樱:“小姐,你怎么就这么傻。”
我:……
刚想给她怼回去,大门“嘣”的一声被踹开,我生怕有诈一手扒下盖头,看到一个男人一席红衣剑眉星目、器宇轩昂,迈着大步走进来。
“小姐,你口水下来了。”
“樱樱,你给我出去!”我剜了她一眼,反正盖头都给我扯下来了,我也不是拘小节的人,看着这男人应该就是我的夫君了,不然哪能在摄政王府随便踢门,走过去扶住他。
“你……”
“滚开。”
我可是一个娴熟大方的人,闻此言,此人着实不够人品贵重,于是我伸手就推了他一把。
眼看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懵,突然有点心疼他,都醉成这样了,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许明耀,你醉了,我现在扶你休息,你不许再跟我大小声,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明白吗!”
他也是一脸懵的看着我,没甚反应。伸手扶起他,慢慢拉到床上,给他脱了鞋放好,拉过被子盖上。他依旧是一脸懵看着我。
“你看什么看啊,你认识我第一天给我大小声。想来你跟我爹每天都在吵,估计突然被赐婚也是不爽的,所以我不跟你计较,睡吧。”我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真是帅,但占了床一大半,我睡哪?
走出门去,抬头看天,月亮好圆啊,今天是十五,是个人月两团圆的日子,来日方长吧。
2
第二天,我被樱樱嘤醒了,这跟自家王府没啥区别哎。
“小姐,太过分了,姑爷他竟然让您睡躺椅。”
“不是,是我昨天站着赏月,脖子太累了搬了张躺椅出来躺着赏,然后看着看着睡着了?现在是几时啊?”我翻了个身看了看四周是在屋内,“你差人把我抬进来的?”
“现在是晌午了,小姐,姑爷让我来照顾你梳洗,我来的时候您就在这里躺着了。”
看来是他差人把我抬进来的了,怎么这么不会照顾人,醒了把床上腾出来了好歹让我躺上去舒服的睡一会啊,让我晾在躺椅上几个时辰,脖子真痛,怕是落枕了。“脖子痛,樱樱给我捶捶。”
吃过午饭后,我百无聊赖开始在摄政王府里遛弯。
新婚第一天,照理应要给他家长辈请安敬茶,但许家满门忠烈,现在也就只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了,弟弟在海外还没回来,姐姐则在军营治军。
此等巾帼英雄还真想见识见识呢。
这个摄政王府里还真的是没啥人,不过感觉很神奇啊,毕竟我爹曾命仆人出门办事都得绕着摄政王府走免得占了晦气。所以我们都习惯了以摄政王府为中心对外三条街都不带经过的。现在这个感觉,就像在风暴中心,仿佛下一秒就要生出什么事来。
只觉一道光芒一闪而过,我跳进凉亭躲在柱子后方。旁边的柱子钉上了一枚飞刀,看角度应该是西南方向射出的。
我转过头去,没看到有人,现在麻烦了,对方在暗我在明。一路走过来都没什么人,怕是许明耀带人出门了,我喊破天估计也没人应,我身上只带了把短刀,要是此人敢上前我就跟他拼了。
盯着西南方好一会儿,还是没发现有动静,但是凉亭四面透风,处境十分危险,我得跑到那边的偏殿去。我缓缓蹲下,伺机而动。
突然感到身后来人,来不及了,握紧袖中短刀向左方偏一步,猛然跳起。
“当!”一声,两刃交接。见来人是许明耀。
许明耀瞪大双目,凶神恶煞,就像要吃了我:“你竟然随身携带着短刀!”
我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才来啊!”
我跟他同时说话,看他也没带人,赶紧把他拉到柱子后边,让他背靠着柱子,他里我外的站着。
我看了看四周,回头看着他红着脸皱着眉瞪着我,心想,也不能气成这个样子吧。“好了,我带着短刀,还差点砍了你,是不温柔大方了些,但是有原因的,回头再解释,我问你,你是非要置我于死地吗?”
眼看着他脸由红转黑,狠狠的推了我一把,说:“你刚刚的行为才是要置我于死地吧,还倒打一耙,怕不是丞相让你来砍死我?”
我被他推得倒退了一步,心里一凉,后背一紧,赶紧向前一手把他摁住,让我们重新紧贴柱子,示意他看旁边的柱子:“你看那边。”
他被我一推,脸又红了,怕不是撞着哪个伤口?但现在没时间管了,先看他知不知道这把刀的来处。我只能盯着他不放过他半点表情。
他走过去拔出飞刀,全程眉头紧锁,然后看向西南方。
“有一炷香时间了,我也没看见有人,所以才一直躲在这里。你也是,你们家怎么这样,还摄政王呢,安保这么差。”
“走。”说完他就转身离开,我看他脸比刚才更黑了,横竖都是死,不过他可是上过战场的人,刚刚我全力的一击被他那么轻易的挡下来,应该是不用担心了。
跟着他走到偏殿,一路上无事发生,许明耀大喊一声,“肖泉!”
只见一位青衣的男子带着四个黑衣护卫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
原来他们家的人都是随叫随到的吗?早说啊,藏得那么深,我就不用在那里躲一两柱香啦。
“彻查府内外,不放过一个可能的刺客。”说完把飞刀递给肖泉。
肖泉应声:“是。”
我舒了一口气,不过他声音好好听哦,浑厚清冷,很符合他的气质。要不然问他我能不能回家玩?
“许明耀。”
他看向我,他的眼睛是细长型,但不小,眼珠子是黑色的,看着亮晶晶的,特别好看。
“我能不能什么时候想出门就出门?”
许明耀笑了,发出一声冷哼,说:“怎么,回去跟丞相报告说你杀我不成?还是说报告你差点死在这里?我跟你讲你想都不要想!你就给我呆在这里。”
“嗨,”我叹了一口气,说,“首先,我差点死在这里这是事实,我即嫁给你,就请你保护好我,否则出了事情肯定是算你的。
其次,给你解释一下这把短刀,这是我师父送我的,我小的时候体弱多病,四处寻医,我师父帮我治好病之后说我命格奇特需要用凶煞之气才能保我长大,所以给我送了把短刀。我拿到之后就随身了。如果你想看可以给你看一下,但是不能拿走。
最后,我既然在你这里住下了,你跟我相看两厌不如相敬如宾,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从你房间搬出去,你给我一个小院就好,我看西边那个祥云殿没人,就那里可以吗?我和樱樱自己住着,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如果出远门就跟你报备。但劳烦你供三餐和保我安全。
而我绝对不给你找事情,也不会跟我爹说这说那。”
大概是他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吧,看着他的脸越来越黑,说到最后,我发现这个人下巴很好看,是那种棱角分明,刚毅又不至于太凶恶的好看。
3
回到房中,樱樱直接扑过来,在我身上胡乱摸着,问:“小姐!你去哪了!刚姑爷回来,我们都找不到你,他好生气,吓死我了!”
我挑眉,许明耀是去找我的?不过你要不是长得太帅了,我才不跟你想那么多呢。
我:“樱樱,把我东西都搬出来,咱搬去西边的祥云殿。”
樱樱:“小姐,那是哪?别去了吧,听说那边闹鬼。”
我拿出我记录那些道听途说的风光地方的小本子,说:“怕啥,闹鬼才好,不必有人烦我们。然后我们应该也能随意出府了吧。准备一下我想下月底去一趟明洲,那边的十里枫林听说就像火一般好看。”我的人生终于自由了。
“司马明月你休想。”身后传来一把浑厚清冷的声音。
我皱眉,收起小本子:“啥玩意?你不是答应了吗?我绝对不会给你找事的。”
“我何时答应了。”许明耀大跨步走了进来,一如昨日,只是今日一身蓝衣且脚步没有昨日虚浮,还是蓝色更适合他。
樱樱不知为何看着许明耀就有点抖,行了个礼,“姑……”
许明耀看都没看她就吼了一声:“出去!”
我皱眉:“喂,你能不能讲道理,少欺负人。”
“司马明月,你想去哪?”许明耀等着我。
“许明耀!瞪我干嘛,刚刚不是问你了吗,三个事情,我也不在你这里打扰你对不对,这就搬走。”
“吃饭。”
他果真没有瞪我了。我也确实饿了,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还紧张兮兮的怕被人弄死。但这一顿吃的,他一句“食不言寝不语。”之后就不说话了,无论我说什么许明耀都不答应,就像哑了一样。
吃完饭,看了看天色,略微有点暗了,再不搬来不及了,说:“现在吃完饭了,可以说话了啊。劳烦你差两个人来帮我把东西搬走。谢谢。”酒足饭饱我是很舒服的,摄政王府伙食还是很不错的。
“我并无答应你可以搬走。”
我:“那你把房间让给我了?”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我很中意这个房子啊,坐北朝南的,门外还有两排茉莉花六棵桂花,旁边还有片空地,看月亮特别合适。
许明耀:“做梦。”
我:“= =,我很讨厌人阴阳怪气的哦,说话能不能好好说,那我睡哪?我不能天天睡躺椅的,我今天就落枕了,刚刚又太紧张了躲柱子后头,转身的时候又扯着了。现在脖子还疼。”
许明耀看了看我,又皱了皱眉,像是有点生气,但我又不知道他为何生气。
“就这么睡吧。”说完就走出去了。
随后侍女来了又走了,把桌上的东西清了出去,没一会儿又带了两个蒸热的药包过来,是许明耀给我敷脖子用的。我闻了闻,确实,就找了个好看月亮的窗户,摆好躺椅,躺在躺椅上,把药包摁在脖子上。
4
我看着顶上的幔帐,手里握着我心爱的短刀,手心满是冷汗:“说实话,我是觉得两个人,也不熟,就那么躺在同一张床上是不太妥的。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么?”两个刚刚蒸热的药包把脖子夹着,脖子也不好动,我就那么就直直的躺着,但我是能感觉许明耀躺我旁边的啊,还是没睡着那种。
“赶紧睡。”
“睡不着哎,说会话吧。”我才不睡呢,我以为他会碍着各种东西,至少我在摄政王府是安全的,哪曾想成婚次日就给我飞刀。“你下西洋的时候有什么奇特的事情吗?我听说他们地方不大,但是有好多新奇的玩意儿,是吗?”
“并不新奇,赶紧睡觉。”
我感觉他翻了个身,他竟然背对着我,“你这个人,心真大。”我无语了。
许明耀:“可不得心大才容得下一个下午才刀剑相向的人在旁边么。”
我:“呵,您不说我还忘了下午您的人试图用飞刀把我杀死,这么说来彼此彼此吧。”阴阳怪气你能阴阳怪气得过我,我好歹自小就斗夫人斗姨娘斗她们的儿子女儿斗到大的。
许明耀:“你个毒妇。”
我翻了个白眼:“你个屠夫,短刀的事情我跟你解释过了,爱信不信。至于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希望你别忘了。”他既然没有反驳,也就是说他的人不知为何要暗杀我,但估计发现他回来了,就跑了。
现在虽然是嫁了人,但跟这个人认识才第二天,他还是我爹的仇敌,内心十分尴尬,撂下一句:“你莫挨到我。”然后往旁蹭了蹭,离他远了些。
许明耀起身,拿了架在一边的佩剑就往回走,我大惊失色,整个人从床上弹起,身后便是墙,我死定了啊。“好汉饶命!”我抱着头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身体自顾缩成一团。
“咚!”的一声,佩剑被丢在床中间,他又转身去柜子里拿了一床被子,重新躺下。
我把药包放好,默默躺下,又是许久没说话,熬着熬着,我也困了,隐约听到一句“我会保你周全。”也不知是真是梦。
【未完待续】
一溪云儿:一个喜爱读书、写字,希望从文字中找到温暖内心的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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