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流成河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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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垫已被压平的椅子让我很不舒服。我不时地看着腕上特意准备的手表，焦急于为何时间过得如此之慢。我从鼓得像个小山丘似的背包里取出放在最上面的《奥德赛》，这本书近乎于我的特效药，总能在我焦虑时抚平我的心情——一如慈爱的父亲——使我安心，让我思考。

“正义的动向或许缓慢，邪恶之败亡终必成真。”一个略带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温柔，慵懒，恍若这里正在播放的爵士乐。我回过头，发现了一张很朴素，没有什么装点的面孔，属于一个同样朴素的姑娘。与声音一样，略带熟悉。

“这么快就忘记我了么？还是说昨天晚上真的喝过头了？”她挑了挑眉毛，语气里充满了戏谑。这时我才想起，眼前的姑娘正是昨天深夜在酒吧遇上的，觉得我“说话很有意思”的女孩。

“当然没有，怎么能呢。”我回以礼貌的微笑，“话说回来，怎么会在这里碰见你呢？”酒醒之后，对她的朴素竟有了一些赞许和好感。

“我要去工作。自从大学毕业一直在父母家住，早就没脸待下去了。正好最近看到有个地方在招图书管理员，就想去试试。”

“那真是很巧呢，”我回答，“我也要去寻找一家图书馆。”

说罢她便要求与我交换车票看看，发现车次竟全然相同。

“这也算是缘分了，不是么？”她带着笑意问我，“可能一路上与我相互照应？”

“乐意之至。”我又报以微笑。

出远门时有个伙伴总不会是坏事，况且我也对她的目的地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这样想着，那种微妙的感觉变得更加明显，只不过还没到能让我看清它的真面目那种程度便是了。

我把背包放在腿上，邀请她坐在我旁边本来放包的座位上。就这样与她谈一些关于生活中的事，慢慢地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时间似乎看我不再像刚才一样在意它，便识趣地溜走了。很快，听到了广播上念到了我们的车次。

“该检票了。”她歪了歪头，笑着对我说。

狭窄的车厢里并没有如平日一般挤得水泄不通，反倒空的出奇，对此我不知该窃喜还是担忧。我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总是靠在窗边的。从小时候开始，就很喜欢坐窗边的座位，看周围飞驰而过的树木，山川，河流。我留意了一下她，她坐在和我同车厢，隔一个过道的后面两排。我坐定后，又起身向她示意：如果开车后我旁边没人的话，你就坐过来吧。她笑着向我点了点头表示赞成，我便心满意足地回过头去坐了下来。

大约还有两分钟开车时，一位中年模样的男子喘着粗气，找进了这节车厢，并且在我旁边的位置停了下来。我对此竟有些莫名的紧张，甚至手心里都沁出了一丝汗水。他大约一米七出头，穿着很长的驼色风衣，戴了一顶同样颜色的爵士帽。整体看来，与当前的季节显得格格不入。我谨慎地打量着他，生怕他坐下来。终究天遂人愿，这位先生在看了一眼车票后，转身坐在了和我仅隔一个过道的位置上。直到他坐定，我才松了一口气。

于是列车顺利地开动了，我向她招手示意，她便提了行李，安顿在了我边上。我仍然带着礼貌的微笑，看着这位坐在我身边的年轻姑娘，许多关于她的疑惑也不断涌现在脑海中。

大约五分钟后，《四月雨》徐徐流淌至整个车厢，相比于之前嘈杂候车厅里的微弱乐声，这曲子要清晰且舒适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