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年那年刚进入五月,就开始连绵不断地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没完没了地下着,爸爸望着那雨高兴地说,真是场好雨呀!这刚出土的小苗可以喝个饱了。
我耳边听着爸爸的话,眼里看着那绵绵雨丝,心里却莫名地烦躁。那本速记函授教材拿在手里,此时却没了心情看。
我离开学校已经一年了,我再也不是一名学生了,今后我的生活就要和田地、庄家,还有这雨 、雪是否来的及时连在一起了。每每想到这些心里总有无限惆怅。
尽管我离开学校一直在学习,可那茫然的学习途径也不知是否能为自己找到出路,就像手里这本速记教材,学完了又会给我带来什么呢?
透过窗户望出去,小雨还在下着,门前那棵大榆树用它那茂密的枝叶,为小鸡们遮挡了一方无雨的天空,它们们正安然地趴在下面避着雨。而小鸭子和大白鹅则在雨水里悠然地迈着它们的四方步。
我望着眼前的画面,想着那失去的上学机会,心里觉得有点不甘心,不是我不努力,而是时代和所处环境让我不得不走出心爱的校园。
那年,我们由老虎沟搬迁至舅舅所在的城市后,本来刚来的时候我们是在靠近城市的一个小镇里,那里有一所规模很大的学校,我曾在那里上过半学期学,还被评为了学期的“三好学生”呢
但由于家里人口众多,那里不好落户,舅舅只能把我们的户口落在了偏远的小山村,于是我便离开了那所大学校,转学到了那个村子里的一所很小的学校里,在那里开启了我生活的另一段旅程。
那一年我读小学二年级,小学的教学质量还可以,但是到了我那届,却开了非常不正规的中学课程,初三时一位好心的老师告诉我,这里会耽误我,建议我转学。
在好心老师的帮助下,在档案里历届班任全“优”的评语里,以及那些“三好学生”的光环下,乡里那所唯一的正式中学接收了我。那时初三的上学期已经快结束了。
到那里后我发现,自己的成绩由原来学校的尖子生,变成了这所学校里的差等生。有好多课程,我所在的学校一直都没开过,而这里所有的正式课程的进度,也都远远地超过了我原来学校的进度。
从那时开始我变得沉默了,因为我知道,在这偏僻的山村里,中考是唯一走出去的机会,而我的成绩已毫无希望。
后来我知道,我原来所在的那所中学叫做“戴帽中学”。一所误人子弟的学校,只一届就被取消了,它对我人生的影响,是我好久才释怀的一道阴影。
中考前我和爸爸商量说:“爸!今年我不想参加中考,我的课程落的太多了,我要重读一年再考。”
可爸爸语重心长地和我说:“你的姐姐们都已成家了,弟弟还要上学,你念完这一年就行了,不然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将来日子咋过!”
现在还记得那年的中考,我并没有参加,而是坐在家里伤心欲绝地哭了起来,那是我记忆中对人生感到最失望的一天。
学是不上了,可我还是不甘心过那种春播春播秋割的日子,一心想走出那个落后的小村庄,我看书,学习,报函授,在我执着的坚持下,命运终于给了我机会。
就是在那个多雨的五月,那场能让小苗喝饱的小雨,也为我带来好运,在市里上学的弟弟回来了说舅舅给你找了工作,让我明天过去。
我走出村子的那天,连续下了多日的雨终于停了,雨后的乡村小路依然泥泞,但四周那绿油油的小苗顶着露水,在雨后阳光的照射下却生意盎然。
犹记得那天的心情,一半激动,一半担心,激动的是我终于有机会走向我想往的世界,担心的是我这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山里娃,是否能在外面那精彩的世界里,找到属于我的那块天空。
属于我的那块天空!我一定要找到!我暗暗下着决心!虽然这雨后的路有些泥泞,但迈出去前边定会看见坦途。
此时我抬头望向这五月的天空,它蓝的那么明媚,几朵轻柔的白云点缀似漂浮在上面,那多日不见的艳阳正在挥洒着它那万丈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