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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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选择何处的光?

我和Charles先生的争执,起因于非非马转载的一篇文章《一诺:力量从哪里来?》

昨晚吃饭的时候他问我刚刚在看什么,我说看一个人物的演讲,对我触动挺大的……话没说两句,他就直接一句话打我脸上,说,现在80%的演讲都是讲话人自己掏钱去宣传自己的,你还真信哪?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问他,你不了解任何情况、不了解讲话人,何处来的这个评论?然后他给我列举了身边有这样的例子,接着说到自己工作中遇到的一些人,包括自己的老板,都是用“忽悠”的方式在招揽业务,总结出来一句话——他目前工作中遇到的人,踏踏实实做事的真的没有会忽悠的人赚的多、过得好。

后来问我一句话,如果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勤勤恳恳地写作,作品很好,但是因为没有营销和宣传,一直无人问津;和通过一些包装和“忽悠”,让你的作品得以让更多的人看到,对更多的人有益,对自己也有利,你会选择哪个?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说,前者。因为我不会说谎,也不愿说谎。

他接着说,如果现在父母或者孩子治病需要500万,而你没有这个钱,选择后者可以立马解燃眉之急,你会怎么做?

我想了一下说,那我可能会选择后者,但是过后一定会告知公众真相,把我之前包装自己说的谎话全部讲明白。

他没再说下去,而是跟我说同事跟他说起同样的话题,同事的选择是,现在就用后者的方法去努力挣钱,然后拿着钱带着家人离开去更好的环境,比如移民。

我看着他的脸,没有说出下面的话——那,然后呢?长久的未来依赖什么过下去呢?

现代社会,钱,貌似就是光的来源。而为了挣更多的钱,不同的人也努力奔向他选择的光。

我不觉得自己的选择多么高尚,也不觉得他同事的说法多么功利,自己选择自己承担而已。

但是我在一诺老师的演讲里看到,我自己想追求的东西。

二、光从哪里来?

我跟Charles先生说,你不要跟我说什么营销不营销,真假不真假,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一位演讲人的故事给我的触动和思考。

我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在想三个问题:我是谁?我想要什么?现在我应该做什么?一直到三十来岁也没咋弄明白。

不过最近突然开了点窍,起因是工作忙碌折磨得我纠结万分,恨工作、恨自己、恨过去。突然有天一个闪光提醒我,我就是这样的人啊,总是想改变,不承认自己的特性,这不是自我割裂吗?

然后我就咬咬牙耐心地工作,接受自己就是这么忙、这么烦,什么事儿也就不再是事儿了。这种转变总结起来就是一句特别俗的话——接受真实的自己。

接受自己到底有多难?多不可能?

过去的我也不清楚,直到今年的元旦,我和他聊天的时候解开了一个长久的心结,才发现过去三十多年,自己根本没有真心接纳自己。

这个心结就是,我小时候被猥亵过,也遇到过露阴癖的变态,加上家里父辈在婚姻道德方面不检点,造成我对隐私的性、婚姻的忠诚和道德有很高的敏感度。年纪渐长,过去的阴影扩散到整个人格的影响,我的自我评价就是:我是个不洁净的女性,我不好,我不值得爱,我很差劲。

此处说到的猥亵,用的是法律术语。我之前和他聊过遇到变态的事,他也说自己小时候被猥亵过,但是我一直没有说过自己也遭遇过猥亵。其实回想起来,所谓的猥亵,并没有给我造成任何的身体伤害,但是对于一个没有性意识的孩子来说,等他长大后意识到一些事情,哪怕最浅表的暴露和言辞欺骗,都是一种巨大的精神伤害。

我是个很敏感的孩子,这个事件对我的影响因为我的敏感而愈发加深。单单一件事肯定不至于太严重,但是青春期的时候撞上父母感情不好、我爸对我们脾气不好,孩子的敏感神经在各种事情上产生无法解释清楚也巨大的后续影响。我童年时候的乐观、天真渐渐崩塌,取而代之的是自卑、思虑过多。

他说,你遇到的事很多女孩都遇到过啊,有太多比你更坏的经历。我说,但是小时候我不知道这是概率很高的事情啊,我不知道我不孤独啊;何况,我的父辈在婚姻中的不检点,让我很小的时候就萌发一个意识,性是一个很隐私、很肮脏、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对它的评价自然而然会影响对其他事情的评价,比如,我不能随便谈恋爱,要自爱,否则别人会看不起我;比如,我一定要找一个真心爱我的伴侣,否则他一定会介意我经历的事情。

就像一个曾经被嘲笑个子低而对身高特别敏感、一个曾经被嫌弃家里穷而对金钱特别敏感的人一样,我的软肋就在于觉得自己不干净,从而对自身的道德要求非常高。

人的思想会随着经历的增多、年纪渐长而逐渐变化,我的变化就是从自身道德要求渗透到各个方面的要求,觉得自己成绩不好非常自卑,觉得自己能力很差很绝望,觉得被父母管的太严没有自我意识而痛苦。

我一边看书去接收文字带给我的力量,一边去和身边世俗的粗俗相对抗;一边努力去学习争取离开那个环境,一边又因为思虑过多过消极而得不到想要的进步。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是什么样的人,但是身边的一切都让我对自己充满了怀疑。

当其他女孩有更多能一起玩一起说笑的朋友时,我为自己的内向封闭而犹豫孤独过(后来觉得,因为有那一个心结,我很难打开心扉与人相处,因为我无法与人分享几乎任何秘密);

当跟着大人去饭店吃饭,看着他们对女服务员百般调侃,我只是执着地对着她说一句“谢谢”,而被父亲戏谑时,我为自己的正义感而悲哀过;

当喜欢上一个男孩,而人家对我没有什么意思,好像只沉醉于被拥戴的感觉时,我为自己的执念和真诚而悔恨过。

我一直想象着自己是一个孤独的路人,带着一腔孤勇独闯人间,自闭、自卑,会笑,但是心里却很苦。因为知道自己学不会欺骗、圆滑、虚伪,所以一直强硬地坚持着自己的处事原则。

我心里有爱,所以对一切弱者充满着怜悯和慈悲,看到被孤立的同学总想和他站在一起;我心有正义,所以看到任何的黑暗和自私自利都血脉偾张;我心有荣耀,所以看到所有关于尊严和荣誉的新闻,都能哽了嗓子。

这就是我,但是过去的三十多年,却没法接受真实的自己。要学的东西,学不会,也不想学;自己有的东西,不认可,也不愿承认。

我心里的光,一直都在,但是一直都不亮。因为我没法接受自己经历的一切,没法去彻彻底底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说想说的话,所以一直都活得特别别扭。

就在今年的冬天,随便几句话把自己的心结打开后,我才第一次完全放下心理包袱,从而意识到过去自己是多么嫌弃自己。因为嫌弃而自责、自卑、自我抱怨,所以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心里的光,一直陪伴我这么多年,免我被同化、被惊扰、被改变。

三、向光而行

一诺老师的演讲里说:“当你对现有体系不满,认为自己坚持的东西是对的时候,希望让自己坚持的东西成为更普遍的现实,那唯一的路径,就是在现有环境里自己‘成功’。”

这都是自信且成功的人说的话吧,反正对我来说,因为自己不能成功,所以没法去坚持自我,所以只能保证不被同化,这也是我会痛苦的原因。力量不足啊,怨不得别人。

但是我这样的小人物才是生活的主流吧,那我这样的小人物,又怎么去坚持自我而不被洪流裹挟呢?

我想,选择、承担、甘心吧。

今天看连岳的文章《世上无快钱》里写:“常有人抱怨,我太单纯、太善良、太理性、太有理想,所以赚不到钱。不、不、不,一个真正善良理性的理想者,根本不会发出这种抱怨,一棵梅花不会抱怨自己太梅花。很多人在商业与人生上的失败,正因为他们不够单纯,不够善良、不够理性,也没有理想。”这些话真的挺治愈我的。

不知道别人看连岳的文章是什么态度,有什么收获。对我来说,就是因为十几年前开始看《上海壹周》,买了我爱问连岳的几本书,才让我看到他专栏里那些爱恨情仇和悲惨哀恸,才意识到自己的经历只是众多悲惨经历中微乎其微的部分,甚至可以称之为不幸中的万幸,才找到一种平凡普通而有坚持的人的精神支柱,才让我变成现在的我。

前路会继续自我怀疑吗?会的。

前路会坎坷曲折吗?会的。

但是因为我真正看到了内心的光,也终于能够做轻松自信的自己,所以对未来不多渴望,顺势而为,努力即可。

我对Charles先生说,看完一诺老师的演讲,我最大的感触就是——将来我们的孩子是没机会上一土学校的,但是我想,我曾经经历的教育背景比现在要差得多,我还能长成这样,我们的孩子会拥有更好的教育条件,和我这样更好的父母,他也一样会成长为一个更好的人。

另外,一诺老师的演讲,让我看到,无论何时、无论哪里,总有些人在坚持着自己的理想。这种感动就像看到晴妈郝景芳写自己“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时的感动一样。

我只是一棵小草,只能仰望这些大树,但是大树伟岸的身姿告诉我,任何人都有值得坚持的东西,都有资格坚持理想。

因为,光不会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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