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荷花三娘子》2

湘若心中念着下午的遭遇，无心看书，回到书房里一会儿坐坐一会儿又起来转转。眼见着天色渐渐暗了，仆人来请示湘若到前堂就餐，湘若称想多看会儿书，让他们把晚餐送到书房，自己就不过去同家人一起用饭。

仆人听了出去，不一会儿提了几碟菜肴过来，让湘若看看还要不要别的，湘若想了想，说到，稍晚再温壶酒送来，晚上自己要写文章，以酒助兴。仆人回去温好酒，又备些小菜送过来。湘若这边用完晚饭，让仆人拿走碗碟，并嘱咐仆人不要再来打扰自己读书。

湘若待仆人收拾完毕后，闩上了与前堂相通的院门，这边院子里就剩他一人。这时已是初更，天色如墨，四周静寂，只有一些秋虫啁啁声。湘若回到屋里点上蜡炬，翻开一册书，刚读了两页，听到外面响起轻轻的叩门声。

湘若侧耳细听了一下，果然有人在后院门外叩环。他忙点上灯笼，走到门后，问到：「谁？」，外面人回到：「公子，是我」，正是那女子声音。湘若打开门，提着灯笼往外一照，见那女子亭亭玉立地站在檐下，身上罩着见深色的披风，手持锦帕，略略一欠身，掩嘴浅笑：「公子，我这不是就来了吗？」

湘若欢喜地将她挽了进来，关好门，就搂着她叫道：「心肝，你可来了，你看你走开一个把时辰，我怎么觉得像走开好多天了。」女子扭着身子闪到一边：「公子就是会逗人开心呢。」

两人边说边走进了书房，湘若让女子坐到桌边，自己去关上书房的门窗，转过身时，那女子被烛光照着，比下午看到时更娇艳动人。湘若抱住女子，一股幽香传来，沁人心脾。

女子笑道：「公子别急，这良辰佳时，不如我们饮点酒助助兴吧？」湘若说：「我可和姑娘想到一起了，刚才特别让家人温了壶好酒，用以款待佳人呢？」说着，他从放在边上的饭盒里拿出酒菜。

这边女子起身给湘若斟满，然后自己也斟上一杯，一饮而尽，饮毕，她挽上袖口，露出一节雪白的手腕，上面戴着一红一绿的玉鐲，在烛光中闪闪发光，对湘若说到：「今天初识公子，见公子腹有诗书才华，风流倜倘，小女子我就先干为敬了。」

湘若见女子性情豪放，自己就也不拘束，俩人你一杯我一杯喝了起来，很快酒壶见了底。那女子几杯下肚后，脸泛桃花，更加妖娆，嘴里嚷着好热，一边将身上袄子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这情形更是春风满屋，湘若哪里把持得住，他放下酒杯，将女子横抱起就往寝榻上倒去。

这一晚俩人只是颠鸾倒凤，「鸳衾谩展，浪翻红绉」。直到五更天明时才将息。湘若醒来，女子已经离去，起身一看，昨晚的桌上的残席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房间一片静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湘若正在疑惑间，转身却在枕边发现了一张锦帕，正是昨晚女子来时手里的那张。那手帕上绣着彩云追月、曲桥流水和一对鸳鸯，边上题着一阙词：「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看到这里，湘若不禁心头一笑。

果然到了晚上初更时分，院门又响起了熟悉的叩门声，女子又如约而来。俩人见面缠绵缱绻，如胶似膝，如新婚燕尔。女子晚上来，黎明再离开，这么往复约有月余。因为湘若对家人称在书房闭门读书，轻易不要打扰，仆人都是将饭盒放在门外，所以这么久都没有人发现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