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喜欢其实早已过期。就像将自己没吃到,或是舍不得吃的食物珍藏起来,可是,藏时间久了,就更没有吃的想法了,即使知道已经变质,也不甘心扔掉。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个纯净,从没被任何凡尘俗世侵染的地带,无论一辈子经历什么沧桑,只要生命在,就会将那个地带包裹的严严实实,直到一起入葬。
在我们刚刚对爱情产生懵懂时,其实那一刻心底出现的喜欢,是不掺任何杂质的。就像天本是蓝色,孩子本是善良一般的自然而然,是它最原始的样子。
他喜欢过我,那也已经是14年前的事,那时我还没有转学。他是个痞子,以损坏自己形象和欺负我,作为自己情感表达的方式。明里暗里表白了无数次,从没有结果。
他大学考去了上海,他说:“到底什么时候你能答应我?” 为了让他放弃,以那时的认知,说出自认为他不能完成的事:“如果你在上海能挣出一套300平的洋房,有稳定工作和收入,再说吧。”
他说:“你说的?”
“嗯。”
从那以后,我们再没见过,我过我的生活,他过他的生活。有微信,从不说话,唯一不变的是每年过年,他都会问:“什么时候回家?住几天?”我也都是草草了事。
今天他说:“见见我吧,我好累!” 我想,我们已经这个年纪,该放下的都已放下。正好和闺蜜聚完,去见了他。约好的地点,一辆豪华车中,他走了下来,一脸严肃的站在我面前,我还是到他耳朵下,他打开车门让我坐了进去。
他坐进车里,这才认真看他,我笑了。对他的笑容还是和多年前是一样的,因为,这么多年,除了成熟些,稍胖些,其他一切都没变,就连感觉也都没变。
他看见我,没有笑,说:“你不化妆好看。” 我从来都猜不透他眼睛里转着什么事,他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偶尔幽默。
没说几句话,就进电影院看了《流浪地球》。即便这么多年没见过,也没感到一丝尴尬和不适。我的注意力全部被电影吸引进去,紧张时,他扭头看看我,除此之外全程安静。吃过晚饭后送我回家。
看着马路两边的花灯,他说:“其实,咱家这也挺好是吧?” 我没说话。他问:“什么时候结婚?” “没想过。”
“没想过???”
“嗯,没有结婚的冲动。”我能感受到他突然的情绪沉重,他担心我过得并没有那么好。他沉默了一会儿,眼睛严肃的盯着前方的路,说:“只要你没有孩子,离婚了告诉我。”
我觉得那一刻,车里安静到极致,我憋着一口气提在胸口,始终放不下去。
这时,车驶入一片漆黑的林间道,只能看见前方车灯照亮的路,他翻开手机播放出一首歌《不能说的秘密》,车里和外面一样,黑的安静又认真,我不得不听清歌词。
“冷咖啡离开了杯垫,我忍住的情绪在很后面,拼命想挽回的从前,在我脸上依旧清晰可见,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回忆的画面,在荡着秋千 梦开始不甜。”
我的手攥成了拳,脸测向窗外,外面的黑让我从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脸,听着歌词,心里不断的酸,刚才提在胸口的那一口气没有憋住,眼泪涌出眼眶。
车里继续唱着“ 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更远,又何必去改变 已走过的时间,你用你的指尖 阻止我说再见,想像你在身边 在完全失去之前,你说把爱渐渐 放下会走更远,或许命运的签 只让我们遇见,只让我们相恋 这一季的秋天,飘落后才发现 这幸福的碎片,要我怎么捡。”
整个晚上他想说的话,都在这首歌里。他把右手伸过来,抚摸着我的头,安慰着泣不成声的我。
这,是我们从认识到现在,唯一一次肌肤接触。
他说:“你小学在哪里读的?” 我看着他说“建业小学,” 注意到他湿润且发红的眼睛。他说:“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小学吧。”
一想,我已15年没看过我的小学,校门依旧在那条巷子里,走进巷子,车停在校门口,背对着车灯,看着仅照亮了一点点的校园说:“还是以前的样子啊,两排平房应该在那边。”
他说:“哪有,那边已经盖楼了,三层。” 我说:“你知道吗?我是操场主席台前领课间操的。” 他笑了笑没说话。离开后,我还是好奇,他是怎么看到三层楼的。
下车后,我走向楼梯口,并没有回头,我不敢回头,也不想回头。在楼上我偷看着,大概10分钟后,他缓缓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