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是种救赎

因为高反,也因为没有寻到志同道合的驴友,本想去阿里看冰川疯玩一把的我只得放弃,于是下一站乖乖选择了有着“西藏小江南”之称的林芝,却未想在那里得到了救赎。

因为心动一个原始村落扎西岗村,奈何不敢独自行动,费劲全力才在临行前拼到一个伙伴同行。受限于时间与行程计划,离开扎西岗村时依旧两人,因为着急赶去八一镇然后马上搭车回拉萨,班车时间又不太合适,只得抱着救命稻草的心态决意途搭。

我们站在路边满怀期待地挨个拦车,路过的车很少,招手表态的车更少,多的是呼啸而过。终于在路过了一二十辆车之后,有辆面包车愿意搭载我们。车内只有车主一人,说得先去拖个货物,然后再去八一镇退货。我们没有详问退货的事情,只觉得能搭上车就十分庆幸了,便满足地上了车。

聊天得知,师傅或许三十岁出头,年轻小伙模样,说自己是四川人,可我却听出了他的藏族口音,不免起了疑心。

聊着聊着,又突然意识到我们早已偏离正路,车在开往深山的泥地里。眼前两树之间有根粗麻绳拦住了去路,师傅便招呼我们坐好,独自下车熟练地解开了麻绳,车开过去后又系上。我试着探问师傅这是什么山,师傅只支支吾吾地说可能是色季拉山吧?恰巧前两天的行程走过色季拉山口,方向感不好的我又偏偏觉得色季拉山应该很远才是,迷迷糊糊,好在很快到达目的地了。

山里也确是有个工地,师傅也果然下车抱了一堆橡胶管道上车,同带着头盔的工人交流几句便带着我们离开了。后来才得知原来师傅来自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只羞愧于自己信任他人的同时也依然抱着怀疑的态度。

聊天时师傅很直接地说道,这边的藏民不喜欢他们,觉得他们康巴藏区接近汉族,没有信仰。若说汉族人没有信仰或许我还能接受,但不解于西藏的藏民认为康巴藏民没有信仰,便问师傅觉得两者间有何不同。师傅说:“我们是把信仰融入到生活中,在生活中修心。他们就是要朝圣,要转经,要表现出来。”我想师傅是对的,有些事并不是非得做出表象才是虔诚,把它运用于生活才是智者的表现。

坐在师傅车上,想起那日在拉萨,和几个“拉漂”坐在大昭寺广场晒太阳。眼前是匍匐跪拜的人群,机械似的动作或许麻木了我的神经,早已没有第一次在甘南看见朝拜者匍匐在大地上的那种震撼与感动。我也依然清晰地记得,那时的自己甚至都拥怀着不敢正眼打扰他们的敬畏。

就在我们起身准备离开时,一位上了年纪的藏民奶奶走了过来,温和地笑着扔给我们一人一个印有“圣日点心坊”的面包,面包没了最后一人便得了一只香蕉。想要拒绝却又无从拒绝,我哑然。朋友说他们觉得自己是在行善,我们就拿着吧。如若这也是行善积德的一种,我想我更认可师傅的行为,不主动施舍,只给予你所需。

我问师傅生活开心吗,师傅大笑着回头看了我一眼:“这要怎么说?开心时当然很开心,但也有烦恼的时候。人生就几十年吧,如果没有烦恼,没有遗憾,也就没有意思了。有追求肯定就有烦恼嘛,不然就没有追求了。”

师傅还说,鲁迅说“路是人走出来的”,但你不可能照着别人的路走出自己的人生来。我想师傅一定是智者的化身,我们都要主宰好自己的生活。

细细想来,现在的都市人也怪可笑,他们都在艳羡那样一种慢生活,却在以一种拼命快的步伐去追赶、去找寻。要知道以这样一种方式是实现不了的,慢生活并不是你触摸到就能拥有,而是你融入才可能成为它的一部分。无他,过好自己的生活足矣。

师傅20岁时遇到过一个河南老头的领导,那时的他觉得年龄大的或许就值得信赖,可事成之后却卷走了他应得的十几万,辗转多方后才收回部分。师傅没有过多的抱怨,只是说:“聪明人其实活得很累,永远都在算计,永远都在算计如何得到更多。他们吃也在算,睡也在算,根本不可能轻松。”讽刺的是,生活中偏偏有很多人都想成为那个不幸福的聪明人,他们在心甘情愿的算计中早已迷失了自我,却又无法自知。

师傅说:“说来可笑,人都没有纳木错湖边的牦牛赚钱”。是的,你想要诗和远方,或者说,你就是想要远方。你想成为走遍祖国大江南北的游子,你却不屑于当一名长途运输司机;你想不工作也不断绝衣食来源,可即便是虔诚朝拜你也无法做到;你就想在阳光下晒太阳,贪睡着一动不动,你又不甘心于只做一条狗;你想轻轻松松赚很多钱,你却当不了纳木错湖边的一头牦牛。

我想生活就是这样,你当不了牦牛,你也不会愿意去当牦牛,因为你还渴求着做人的乐趣;身为项目负责人的藏民师傅开口十几万,你一个月工资也不过几千块,可你依然不想成为他,因为你想要以自己的方式过一生。生活大概也就是这样,不需要红着眼去赚钱,要学会生活,学会以自己的方式过好这一生。

我说,谢谢师傅,我想开了很多。师傅惊讶于我居然是带着烦恼来的西藏,他说:“你们很奇怪,好像都是因为烦恼才过来的。前些日子我也是拉了一个男生,很帅的小帅哥。上车后他就一直耷拉着脸,问他怎么了就说是失恋了,失恋又怎样,他又不是东方朔。”笑了笑便继续说道:“谈恋爱又不是生活的全部,生活要向前走……”

经历是相通的,大概成熟就是熬过去的一段经历。那些没成熟的都拼命想要成熟,成熟了的却可能误入沧桑,愿我们都能成为生活中的智者,拿捏好生活的度。

回想起那些在路上的日子,会发现遇到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有各自的目的和各自的方向。或许我们也该沉着地当好自己的舵手,不再随波逐流乱了方向。要知道,在我们追寻美好的路上,并不是因为偶然错过美好才遇到了正在发生的美好,而是必须错过美好才能得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美好。

你是你,别人是别人,每个人是每个人。

写在最后:

我们都知道,旅行并不能给生活带来太大的变化,该解决的问题回去后还是要面对,最终能救赎自己的也只有自己。

愿你一路前行,无须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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