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走他乡（二十）

我把他们的东西，都留在了那里，就带着自己原本带来的东西离开了。离开的那一天，太阳很大，箱子由于接了很久的地气，此时自然地就从宿舍里味道的接收者，变成了传播者，一种有点刺激的奇怪的味道散发开来，就在我的周围充斥着，不论我走到哪里它都紧紧跟随。我明白，我离开这个地方很容易，想离开后就不受他们的那些影响却很难，很多过程虽然已经走过，已经成为了过去，却还是陪在我左右，某些话语，还是在耳边萦绕。不知道要走过多久，还算过去，所以很多人活在混杂之中，让很多声音装满他们的耳朵，让很多事物装满他们的眼睛，让忙碌占据他们的时间，使得他们没有时间去想，去回忆，去思考，仿佛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原来存在的东西一点点挤出去。

   

        我放松了两天，跟一个老朋友爬了爬山，我想起我们上次一起爬山，还是在七年前。我们第一次，也就是上一次一起爬山的时候，我们都才十五六岁，上高一，还是带着青涩的少年，眼里是懵懂，也是清澈。高中毕业后，我们在不同的大学，不同的城市，因为距离，所以距离。就在同样的时间里，我们经历着不同的事情，有着不同的想法与改变，使得我们的差距变得很大。我对很多事物都有了自己的看法，对未来也有自己的态度，虽然说他也有自己的方向，事业，但是更显然的是，他的选择，他的未来，在我看来都只是在妥协，对现实的妥协而苟活，在当前大的环境下，接受亲人的期待，接受亲人的管理，接受很多很多的安排。在这里，我们就已经不是求同存异了，而是尖锐的对立，一是选择容忍与普通，一是选择反抗与独特。确确实实，容忍与适应，会使人好受很多，也简单很多，他没有跟什么相互对立，所以自然可以左右逢源，可以很快就适应那个社会，做千千万万普通人之中的一个，既然大家都定好了规则，我坚守就是，既然大家都铺好了道路，我跟着走就对。而自由与反抗，绝对会遍体鳞伤。就像他跟我说的那句话一样，“我想，我们的友谊真的走到了尽头。”我不知道，我们下一次一起爬山，会是在什么时候。作为一个社会人，没多少朋友，这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可是头疼，并不足以让人活不下去，我依然活着，只是好像孤独了些，更孤独了些，我认识的人有增无减，我身边的朋友却有减无增，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状，与其说我花了很长时间去理解，倒不如说我花了很长时间去接受。有时候，我们就是这样，弄清楚一件事情简单，接受一件事情却很难，但是我们又不得不接受。我很清楚这个世界有很多的不美好，但是我就是不能接受它的不美好。

 

      我抱着遗憾和期待走向另一个工作，我记得，我的高中老师说：“国家会集中力量办大事，组建并管理大型的占社会主体的企业，可以修路，建桥，但是我某个时间肚子饿了，那些大型的公有制企业并不能给我提供服务，给我服务的是路口卖混沌的，这些小商家。”他说，“私营企业比较有活力，比较分散，也跟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也可以说它就是为我们大家伙服务的，私营经济是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我记着那一碗混沌，走向了餐饮业。

      餐饮业是服务业，属于第三产业，国家大力扶持，也使得它慢慢地步入正轨，有一些规章制度，于是我就去了解了一下，不是我自己选择的，而是不得不去了解，学习。才有了那两天的培训，关于餐饮行业，关于服务员的行为准则。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参加培训的，首先就要经过面试官的筛选。

    面试官在最开始的时候就会说：“首先，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今天你们来的这些人，只有一半人会通过面试，也就是说，会有一半人被淘汰。”停顿一会儿后，她接着说：“接下来我会一对一问你们一些问题，你们如实回答就可以了。”

      她看到面试的人穿着都很整洁，就问：“如果让你们去洗碗，一直有洗不完的碗给你们洗，你们会不会介意？”有人说不介意，有人说介意，有人说短时间内可以，但是长时间就不行。她笑了笑，开始问下一题。

      她问：“如果你的家里有事情，儿女有一些事要处理，可不可以直接回家？”没有听到有人说可以，只有一些人说：“要请假。”于是她接着问：“请假了，跟上级反映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家？”有的人说可以，有的人说，“要等上级批准，确定离开时间和返回时间，才能够回去，而且需要在返回时间之前到岗。”她笑了笑，继续下一题。

      她看到了这里大多都是比较年轻的男的，不光女为悦己者容，士也在为悦己者容，就问：“如果未来跟女朋友发生什么矛盾，女朋友让你立马过去陪陪她，或者需要解决一些问题的时候，你能不能顺着自己的意思离开自己的职位，去做自己的事情？”我以为可能有人会说根据事情的严重性而定，但是我听到的都是不会离开自己的岗位这样的话。她自己就是母的，但是听到这个答案却是比较满意，她说：“这个自然是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的，至于怎么解决，就需要你们自己跟女朋友说清楚了。”“另外，这里要说明的是，不论个人发生多大的事，都不可以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都需要跟上级的管理请假，经过批准后才可以去处理个人的事情。”看到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她就笑了笑，若有所思，若无所思。

      她接着问，“你们觉得休息时间能不能自己安排，自己决定？”我听到大家说的都是服从安排，看到大家的表现都是一种无奈。这些我都看得出来，那些职场的老手肯定不会不知道，不过他们想要的就是大家的服从，不违反规则，这些表面就行了，没必要去要求心理上的什么，物质决定意识，意识上再怎么反抗只要不做出行动出来就任其生灭。接着她问了我们的父母都在哪里，身体健康情况，有孩子的就会问孩子多大了……

    经过对每个人一轮的询问过后，她总结说：“我当初也是大学毕业，然后去了门店，他们就让我洗了4天的碗，我就要洗得很气，但是还是坚持下去了。后来他们跟我说，如果你能把这个最艰苦的工作做下去，那么做其他的位置就没有多大的问题。每一个工作岗位，我们都可能会去做，不能挑剔，服从安排。当然现在几乎不会让一个人一直洗碗，洗碗的也不需要那么多人，其他事情也需要有人干，但是洗碗这个肯定是要人会洗的，只是不知道让谁去洗。另外在我们这里工作最起码要做半年，甚至一年以上，也就是说考虑到它的稳定性，至于那些有不稳定的因素存在的，比如父母年龄大了，身体有病，或者说孩子要高考中考之类的，都会影响到员工能不能在这里一直做下去，会不会服从安排。”她一个人笑着说了一大堆话过后，就突然严肃的说：“经过我们公司综合的考量之后，现在我就要公布那个残酷的消息。”

        她说出了我们中间一些人包括我的名字，正当我收拾下书包准备听完接下来要说的“祝你们以后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之类的话再离开的时候，她就说，“恭喜刚刚念到名字的这些人，你们通过了面试。”她又对那些淘汰的人说，“这次被淘汰的人也不用灰心，被淘汰并不是因为你们不优秀，你们也很优秀，只是可能不太适合这个工作岗位，相信你们会找到更适合自己的工作。”被淘汰的人走了过后，她又对剩下的人说，“你们虽然通过了第一轮面试，后面还有两场面试的筛选，首先，从明天开始有一个培训，时间为两天。所以你们明天早上9点同样地到这里，参加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