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2020-粉丝文化和粉丝工业

人生中第一次知道粉丝是因为我女儿，她大约5-6岁时，狂热喜欢上Brittany，买碟子，收各种图贴 。带她回国喜欢上小燕子，还买了一个有小燕子头像的脸盆千里迢迢带回美国。后来她慢慢长大，喜欢的东西不断变化，因为喜欢Harry Potter写过 fan fiction；因为是动漫迷，她参加每年的 fan convention，cosplay 喜欢的角色；音乐上从摇滚到各种不同风格的音乐，有自己的品味和见解，当然有她喜欢的乐队和音乐人。20多年来，从她那里我学到很多东西。在我的定义里不管是一个什么事物的粉丝都是一个美好的称谓，觉得这个人心底单纯，有主见，有热情。我以为人的爱和纯真难能可贵，应该尽量去保护，最好一生都拥有。为此我可以开几个小时的车送她看一场独立乐队的小型演唱会，可以送她去不同的城市参加各种大会，现在我很欣慰看她成长为一个非常有主见快乐自由的艺术家。

那么什么是粉丝文化？这个题目一直是社会学研究对象，我这里尽量简单明了讲这个事情，不算学术文章，希望我的介绍可以帮助大家有个概念可以判断是非，不管你是不是一个什么的粉丝。

粉丝文化是建立在流行文化上的一个亚文化subculture。粉丝文化是一个社群，一个分享对流行文化里的某一个事物快乐的社群，譬如球赛，动漫，当然包括流行音乐。这种文化是典型的参与型文化，就是说这个社群的参与者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消费者，同时他也是一个创作者，建构者。我女儿就曾写Harry Potter 的fan fiction，为cosplay 设计服装，画漫画，设计新书......，她干过很多有艺术创造性的事情。那么对于粉丝文化，学界有很多深入研究，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进一步了解。这里就一点要强调：粉丝社群成员能够自由创作和发表衍生品，把自己的观点和艺术融入其中，而且能够得到社群成员的尊重。

那么粉丝与大众的区别在哪里呢？是“我们”和“他们”的区别。fan这个字来自于“fanatic”，就是疯狂的意思。一个现代社会，流行文化处于霸权地位，深刻影响大众的思想行为，符合它的标准和准则的就是“我们”。而粉丝群体，这些人在他们自创的作品里，衍生品里表达的是自己的思考和价值，还有对自己喜爱事物的热情，完全超出了主流文化对大众观念和行为模式的控制，他们的喜好，价值当然会被看作是异端，疯狂，是“他们”。可是就是这个异端，人才有可能对社会的桎梏，平庸，工业、商业模式的思考和反抗。在粉丝文化的衍生物里，我们看到很多的创造，对各种反流行观念的探讨和表达，有兴趣朋友可以去读读学界的研究。粉丝群体经常面对的是“我们”-大众，他们是大众霸权下面的小众和异端，他们被大众攻击是经常的事情。

粉丝消费。粉丝是一个特别的consumer消费者，他不是一个一般意义上的无脑consumer，他们有兴趣，有方向，不会完全听信产业的摆布，但同时他们有对喜欢的事物过度消费的倾向。就我女儿的各种粉丝历程，发现他们的购买行为还是在可接受范围，并不比一般的消费过分。譬如一只名牌包要几千或者几百美金，人们被操纵洗脑吃糠咽菜也要拥有，而我女儿要一本书，一个动漫的碟子，最多$20 来美金，客观来讲到底哪个更无脑呢？可是这个社会认为你花巨资买个名牌包合理，你买个动漫是怪物无脑。说个笑话我女儿是个名牌的仇恨者，她嗤之以鼻说名牌平庸，无个性，不艺术，买名牌才是无脑。

而粉丝工业就是针对粉丝这样一个市场专门设计的产业，用计策利用他们的爱好设计产品大赚他们的钱，粉丝们很容易掉进他们的陷阱，成为他们的受害者。

譬如偶像制造是流行音乐产业里一个专门为某种粉丝做的品牌，它对品牌的购买者有非常精准的定义。整个制造偶像的过程，选秀啊，偶像团体比赛啊等等，就是一个制造粉丝或者说消费者的过程，最后偶像跟一款名牌包一样，全是优点，甚至更可怕，因为这个过程粉丝投入感情，见证这个品牌的形成，见证他/她被改造，扭曲，见证这个偶像受罪，粉丝有参与感，成就感，最后有完全无顾忌的消费欲望来支持这个偶像。所以他们制造名牌同时制造粉丝，这样的粉丝跟名牌包的狂热购买者本质上没有区别甚至更忠诚、奉献。偶像音乐在流行音乐里只是一个种类，是娱乐、音乐工业的成功。

关于流量，一说起流量大众都嗤之以鼻，似乎都是无脑粉丝才干的事情。那么我们来看，什么是流量？它的全名应该叫网络流量数据，这其实是背后的产业，娱乐业设计的手段来促销他们的产品，让大众参与，提高知名度，被促销的人被代之以称“流量”，是他的可悲，成为产业的受害者。而他的粉丝们也一样不能逃脱这样一个被设计的游戏规则，因为他们为他们的偶像投入太多情感和金钱，不得不在这个市场上角逐。粉丝和偶像都是受害者，真正的受益者是背后的资本。

流行音乐工业就是一个音乐名牌的制造工业。音乐人是他们的产品，他们要从作品，人设，事件，市场等等来设计自己的品牌，满足大众口味，然后把它推出去卖掉。一个真正的音乐人，在这样一个行业里要坚持自己的艺术，不被它灭掉，得要有一些本事，华晨宇是我见过最成功的真正音乐人。他的受众可以和西方60-70年代的摇滚巨星媲美，那可是摇滚音乐的辉煌时代。这两年鸟巢和海口一共5场音乐会，几十万人从全国各地，甚至世界飞去看他，一支歌网上销售上6000万元，粉丝数以千万计。我曾说过好多次，非常惊讶他的作品居然有这么大的受众，这是流行音乐要的受众啊，他要在市场上，那些搞流行的还不眼红啊？果不其然，想灭掉他的资本忙着想办法攻击他的音乐，再攻击他的粉丝。可惜这两者都看着好笑。

攻击他的音乐只能暴露你的大众口味，平庸，肤浅，再因为你恶毒无理，又暴露你无文化教养粗鄙。如果是资本买黑，恶言诋毁，暴露你无道德底线，小气下作。他们是想把他赶出流行音乐圈，有他在他们歌手不好出头，不好挣钱。就有人说你搞艺术就待在小众圈里为什么要到大众流行音乐里来？啊哈！我原来就说过华晨宇总天真地要担负什么责任，改变大众的口味，他傻呼呼那知道得罪了他们啊！希望这些人停止做坏事，尤其一个歌手，没有你的默认，你的公司也不可能做这样肮脏的事，你就算赢了《歌手》，也失了人心，你不会走远，会被很多人记住的。

攻击他的粉丝就更好笑，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华晨宇可是选秀出身，他的第一波粉丝可以定义为偶像粉丝，这些偶像粉丝可是资本制造出来的，是死忠粉哦。可是华晨宇是一个真正的音乐人，他不会被这个产业捆住，他一直按照自己的想法做音乐，不仅摇滚，到现在完全艺术小众了，令人惊讶的是他不仅没掉粉丝，反而吸引了更多真正的粉丝，而他的偶像粉丝们，不管是选秀时的还是后来的，都不遗余力地学习他的音乐，学习乐理，为懂得他努力提高自己，令人惊叹！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努力的粉丝，我女儿当初也没有这样努力过。华晨宇在前面发声，她们也发声，她们作画，写fan fiction，做录像，编故事......真是可爱之极，这有什么可攻击的？你还不允许人家爱一个人，爱一个艺术呀？大众骂她们是“邪教”，前面说过大众是“我们”，凡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大众文化规定的范围就不知所措，就认为是异端、疯狂，是“他们”。这些粉丝无论从才能上，教育修养上都让人刮目相看，他们是一群爱好艺术的人，这些年轻人是我们的希望，就跟我要保护我的女儿，应该让我们中国的下一代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理想，做她们想做的人，干她们想干的事，最终她们都能有所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