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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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午休的时间,关洁都能把欧阳赋梦一遍。只是这一次是乎没有之前的美好,甚至于颠覆了她之前所有关于他的记忆。

      关洁跟在五岁儿子后面,不时的往前拉拉他,怕他不留神滑入旁边稻田里。孩子活蹦乱跳往前走,甩开关洁的手不让她牵着。过了稻田就是几户农家,地势比较高,要踏过五六个水泥筑的台阶。

      孩子撒欢的往台阶上跑,关洁加快速度追赶。上了台阶,小孩愣愣呆在那看着农家里头。关洁随着小孩视线望去,原来是一户人家做宴席,刚刚散去的亲朋,桌上还有好多果子正等着收拾。再看看自己的孩子,许是馋上了,腿脚像是被胶水粘上了,挪也不挪。

      关洁正欲上前拉儿子,屋里出来位妇人,手里捧着几个果子递给孩子,小孩欢快的接上,却并没有马上放进嘴里,而是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妈妈。关洁走过来对那妇人道:谢谢,又低头对儿子说:快谢谢婆婆。小孩这时高兴的说:谢谢婆婆。脆脆的声音还未落,人便抱着果子坐在下面台阶上品尝起来。妇人微微一笑道:不谢,占点喜气,今天是我们家小孙女满月宴。关洁笑着回道:那恭喜恭喜!祝宝宝健康快乐!妇人掩不住脸上的喜悦,还特意用手指着屋内一个被抱的囡囡说:你看,就是那小囡。说着拍拍围裙上的尘土,欢迎进来吃个便饭,我要进去忙了。

      关洁微笑的目送妇人回去,随着妇人的背影看到那个小囡,红团小脸,红色小衫,可爱之极。抱着她的是个男人,不看则好,一看这男人如此熟悉的脸庞,让关洁心抽紧一下。这个人不就是欧阳赋吗?关洁在确定没被对方看见的情况下,赶紧转过身去,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果然是欧阳赋,因为此刻他们的眼光正好相碰,关洁立即转过头准备往回走。

        欧阳赋是谁?是与关洁分手了十年的恋人;是关洁这辈子心心念念要嫁的男人;是关洁心目中最完美的男神;只是这一切都被时光辗碎。关洁无数次在憧憬与他的重逢,无数次在梦里和他私奔。可没曾想,今天竟遇上了。

        不是关洁怕见他,她无时无刻在渴望见到他,也不是她矜持羞涩。只是今天看到的欧阳赋,让关洁没有勇气面对。不远处站着的那个男人,虽然还是一件白衬衫,一条浅灰色的裤子。那隆起的肚子把衬衫撑得裂开了一张口子,一个衣角被迫跳离了裤腰,腰后头还跑出了一卷衣边。衣袖半折不折,袖口拖沓在手臂上,一层油腻沾满袖口,袖口上的扣子掉了半颗。皮带系得松松垮垮,前面掉在肚脐下,后面全赖屁股托住。灰色的裤子皱皱巴巴,裤脚有几公分是拖着地的,大腿和小腿一样粗,把裤筒塞得满满的,双臀肥大下坠。脚上一双深灰色的运动鞋,托着掉地的裤脚,后鞋跟踩着裤脚边,留下一条黑黑的鞋印。脸庞有些浮肿,或许就是胖了,但轮廓还在,发型没变只是长了些。这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油腻中年男呀!若不是欧阳赋在关洁心中印象太深刻,她怕是也不敢确定是同一个人。她转身不去看他,是怕他尴尬,她不想他尴尬,彼此间保留着最美好的就行。

        没曾想,欧阳赋倒大方走过来同她打招呼:咦,没想到是你呢,我还以为看错了。关洁又转过身,勉强的笑笑:是我。这下倒是关洁尴尬了,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欧阳赋哈哈笑道:真巧,台阶上坐坐,我们聊聊。

      聊?关洁此刻是想逃的,眼前这个男人把她心中的男神掳走并毁灭,她没办法让自己同他坐一块。话虽如此,这脚不听使唤,吧唧吧唧跟着一块坐在台阶。关洁的眼睛一直盯着欧阳赋脚上那双鞋,那鞋头一会随着他的脚挪动探出个头,一会又缩进去了,鞋跟永远是包在裤腿里。好像欧阳赋也有些不太自然,两只脚不停在水泥地上戳。关洁看着两鞋头一进一出,差点没笑出来。

      终于,欧阳赋把两只鞋头全部挤了出来,并排立着。主动的先发话:我现在在开货车,晚上又要去跑一趟,一趟下来有一二万呢。说完脸上不禁满是得意,关洁“哦”了一声,目光一直没离开过那双鞋。

      十年前的欧阳赋不是这样的,虽然也是白衬衫配灰裤子。那白衬衫白得透亮,平整干净,一丝丝的痕迹都寻不到,袖口总是扣得紧紧的,下摆扎在腰间。消瘦而修长的身子,浅灰色的裤子笔直下垂,裤脚刚好齐鞋,一双擦得蹭亮的皮鞋托起整个人的气质。一丝不乱的头发随意的覆在头上,清秀白净的脸颊总散发着一丝微笑。

        欧阳赋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关洁的思绪早已飘远。只听到欧阳赋说了句:你也老了,没以前好看了。正当关洁不知道该如何答时  ,旁边的孩子叫起来:妈妈,我要回家。关洁慌忙起身,欠了欠头匆匆离去。

        醒来发现又是一场梦,关洁甩甩头,对自己的梦笑了笑。十年之前的男神竟成了油腻大叔,忽的又哈哈笑了起来,原来现在的油腻大叔都是十年前的白面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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