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卷

果慧蒸的花卷

15岁,在外婆家宅了一年。

每天清晨起床扫院子,挑水,晒被子。一天的活儿就算完成了。

外婆做饭,外公烧火。剩余时间我们仨就各自找事打发时间,外公吃过早饭,就去西大坑蹲在哪儿晒太阳,那里有一片空地,是老人家们休闲地儿。

也亏待那个地方有闲人蹲着,不然在西大坑学狗刨的小姐,巧合遇到外公回家喝口水功夫,差点淹的小命儿就没了。

五队一个老人家飞奔过来跳到水里,把小姐抱上岸时,小姐已经翻白眼呛傻不会讲话了。

外婆在家洗洗刷刷,缝缝补补,反正就是闲不住,从睁开眼睛到睡觉,手里总是要做些大大小小活儿。

我就拿着随身听、吊床、健力宝,晃到沙滩杨树林里,听歌,看别人放羊放牛,看蓝天白云,累了就躺在吊床上闭目养神。

大家该上学的上学,该下地干活的下地干活,就我是闲人一个,一大把时间用来发呆幻想。

于是,每天扫地成了我唯一有点用处的事了,屋里屋外扫到院子,院子扫到厕所,过道扫到大门外,后来延伸到外婆家大门外的一条土路,都被我承包了,一直扫到与五队衔接的大路上。

以至于后来回到学校读书,周末回去依然如此。外婆家前面的老余嫂一开大门,看见外面干干净净,就会隔着院墙头喊:“小丽娃儿回来了。”

我就在外婆家院子里蹦起来,回应余嫂一句:“你都没看到我,咋知道我回来了。”

余嫂哈哈大笑:“一看外面那条路干干净净,就知道你回来了,除了你谁闲的没事儿扫大路啊!”

也就是那一年,外婆所有的面食手艺,在我眼里成了万花筒,变着各种花样温暖着我的胃。

外婆会做甜酒,包子、花卷、馒头、千层饼、锅盔馍、油条、面糊、面籽、手擀面擀面的均匀滴跟压面机压出来一样。

外婆的一双巧手,把我滋养的又白又嫩。外婆常盯着我说:“真好看,有红似白的,年轻真好啊!”

我常拉着外婆一双干骨头手说:“婆,你脸上的皱纹跟菊花一样好看,我老了肯定还没你好看呢!”

外婆笑眯了眼,脸上菊花绽放,蓝色的眼睛闪着慈爱的光,让我心安神定有归属感。

问外婆为啥别人眼珠都是黑色的,你眼睛是蓝色的呢?外婆说:“人老了。”

可是不都说人老珠黄,老了,那眼睛应该是黄色的才对啊?

外婆说:“谁知道呢!是不是我太老很了,老的都活一天就赚一天呢!”

你一点儿都不老,你是最好看的。

和外婆谈话犹如还在耳边,却几十年光阴已过。这次疫情,宅家吃够了单调的米饭,在外婆身边那年看到的手艺,都在脑海冒出来,凭记忆蒸了锅花卷。

看到出锅的花卷,仿佛看到了外婆笑出一脸菊花的温暖,还有那慈爱的蓝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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